甜寵劇一直大行其道。津津樂道于甜寵劇的“甜”、“爽”,不惜為劇中cp搬民政局的觀衆,以Z世代審美對當下的長視頻提出了新的标準。
劉覺也沒有想到,《一鍵傾心》播出後,觀衆自發刷起了“小甜綜”三個字。
畢竟,“相愛沒有那麼容易,每個人有他的手機。”手機,可謂當代青年藏着秘密的“黑匣子”。而作為一檔以女性視角展開的情感類社交節目,《一鍵傾心》把“看手機識人”設為男女嘉賓認識的第一環節。打開手機的那一刻,當代青年的秘密一覽無遺。
“在我們節目播出完第一期以後,大概有十多個男嘉賓‘跑掉’了,”在接受筆者專訪時,《一鍵傾心》總導演劉覺分享了這個“逃兵”趣事:“真的把手機裡的信息都展現出來,他們會覺得‘你們節目玩這麼大嘛,我不敢了,退了退了。’”
但揭露最真實的一面,并沒有影響《一鍵傾心》的“糖分”輸出。從“大數據戀愛”的深度交流,到“奔現”的8分鐘面對面約會,節目用以最直接快速、最符合年輕人需求的“網戀”模式塑造了甜蜜氛圍。
尼爾森發布《中國單身經濟報告》顯示,中國超2.4億的單身人口中,想在未來一年内盡快脫單的占10%,而59%的單身群體認為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會戀愛。31%的人選擇繼續保持單身。當然,即便保持單身,他們依舊熱衷于“磕CP”,是戀愛類綜藝節目的主力觀衆。這個夏天,“小甜綜”《一鍵傾心》在線“收留”為單身而苦惱的年輕觀衆。
“小甜綜”崛起背後
情感交友類節目的代際更叠
在國内情感交友類節目的發展脈絡中,有三個明顯的節點。
初期的交友類節目,如1988年的《電視紅娘》,1991年的《今晚我們相識》,以及1996年播出的台灣綜藝節目《非常男女》,率先讓觀衆接觸到素人社交綜藝節目的概念,但影響力有限。
直到1998年,湖南衛視推出《玫瑰之約》,延續《非常男女》多輪配對、交流讨論的模式并加以改良,成為彼時湖南衛視與《快樂大本營》齊名的金牌節目,掀起了第一波相親節目的熱潮。《玫瑰之約》之後,相親熱也從省級衛視擴散到地市級電視台,而節目模式大同小異。
2000年,開播近十年的《今晚我們相識》停播,主持人楊光解釋是因為“觀衆的需求和以前大不相同”,并且“同類節目的競争太激烈了”。而不過五年的時間,這一批“後浪”也陸續停播。
2010年,《非誠勿擾》的出現,再次點燃了觀衆對交友類節目的熱情,而這與當時單身人口數量增加的大環境不無關系。2010年開展的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顯示,我國18歲以上的未婚人口約有2.49億,占全部人口的18.6%。根據《2012—1013年中國男女婚戀觀調研報告》,中國非婚人口數量巨大,18歲以上非婚人口達到2.39億。
《非誠勿擾》的“一對多”、反選模式也引發了各衛視效仿,而這實際上也帶來了一段時間的審美疲勞。2015年前後,随着觀衆社交娛樂的需求不斷變化,情感交友類節目進入更加細分的階段,嘉賓從素人變為明星,錄制場地也從演播室移至棚外。2018年,雜糅多種元素的情感觀察類綜藝興盛,滿足了觀衆的“窺私欲”,但歸根結底,節目内容仍然是最傳統的相親、面聊。
“從最早的書信傳情、BP機出現之後的數字戀愛,到現在通過24小時随身攜帶的手機表達感情,手機會比我們更加了解自己。”情感交友類節目需要反映時代特征,而以手機為載體的社交,在劉覺看來,是最符合當下年輕人戀愛模式的。
湖南衛視2020年4月播出的《一鍵傾心》,借助手機大數據,還原了時下流行的“網戀奔現”。“通過手機App使用數據了解彼此,是不見面的網戀過程;而到了傾心小屋的‘破冰時刻’,就是奔現階段;約會之後,再決定有沒有可能跟你交往或者是成為朋友,整個節目就是這樣一個濃縮的網戀奔現的過程。”
節目中時刻需要男友陪伴和聯絡的“時保聯愛情”、通過手機偵查男友出軌情況的“福爾摩斯系女友”、在社交軟件上與許多男生保持良好關系的“魚塘式社交”等等都引發了網友的共鳴。官方數據顯示,《一鍵傾心》的女性觀衆占比超6成,大學以上學曆觀衆占比近1/4,在全國城域年輕觀衆中領先幅度更大,00後、80後份額破5%。
跨圈實驗+模拍機制
從一個創意進化成一檔綜藝
創意性地提出跨屏社交的概念,讓《一鍵傾心》在情感交友類綜藝垂類脫穎而出。同時,對于擅長制作晚會及喜劇類節目的劉建立工作室而言,《一鍵傾心》也是他們的初次“嘗鮮”。“這是工作室成立以來第一次涉足情感交友類節目,所以我們也是第一次‘吃瓜’。”
在一次前期讨論會議上,團隊提出可以做一檔情感類的節目。“因為總感覺現在年輕人已經不太愛看以前那種傳統的相親類節目了,現在年輕人有更多他們想表達的東西。但是我們從來也沒有做過,”劉覺回憶道,就在确定進軍一個新領域之後,突然響起的一聲手機提示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剛好那時候有一位小妹妹的手機就響了,然後我們發現是一款社交軟件的消息提示。”
“現在女孩子用社交軟件的嗎?”“對啊,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都在用這個。”劉覺笑着回憶起這個“意外”,向筆者還原了當時的對話情境。“因為團隊以80後、90後、00後為主體,所以會更了解當下年輕人的想法。”而最核心的通過手機隔屏交流的創意,也正來自于這一次團隊會議。
想法誕生後,團隊憑借《一鍵傾心》的初期方案從湖南衛視飙計劃的11個節目中脫穎而出。“在隻能上一檔節目的情況下,我們和另一檔節目就需要通過‘模拍’來競争這個機會。”
這也是湖南衛視首次嘗試“模拍”:規定兩個節目組按照宣講方案,在10天過程中用20萬經費完成一期節目,根據最終節目效果選擇其一。
10天、20萬塊錢,做一個節目,讓在綜藝制作方面經驗豐富的劉覺都感到焦慮:“我們還從來沒有試過在10天之内,用20萬能夠做一檔節目出來。”在一位嘉賓都沒有确定的情況下,團隊分成嘉賓組、編劇組、現場執行組、後期組、宣傳組5個組,“沒日沒夜”地工作,“恨不得把一天過成36個小時”,讓《一鍵傾心》從一個驚豔的創意進化成了一檔真正的綜藝節目。
“好歹結果是還不錯,我們以微弱的領先最終上了這個節目。”談到模拍結果,劉覺強調了“微弱的領先”,但事實上,《一鍵傾心》播出後的收視和觀衆反饋,也驗證了節目的質量和水平。
截至第九期節目播出,《一鍵傾心》收視成功穩住全國網、全國網城域、歡網、酷雲、尼爾森省級衛視五網第一,獲得收視九連冠。同時,在創新的過程中,湖南衛視的創新研發中心給了導演組相當大的支持,《一鍵傾心》正在作為領先原創模式向全球推廣。
Z世代“後浪”圖鑒
情感類節目的多重“附加價值”
“一檔交友類節目如果不能反映時代的特征,反映年輕群體的真實想法和行為模式的話,那麼它的生命力、觀衆的共鳴感就不會很強。”時代性,即“小甜綜”《一鍵傾心》在精神緯度上的價值所在。
對土味情話“免疫”的塗宇晴,大方分享自己的社交方式;騎摩托、聽搖滾,愛好比較“硬核”的卡卡,直接在約會之後把男嘉賓帶到演播室外。可甜可鹽的宋美娜、喜歡戀愛測試題的雲小朵、為自己制作“戀愛清單”的迪麗娜爾,《一鍵傾心》中來自各個領域、不同性格的嘉賓是當下年輕群體的典型代表。
獨立、自信、有冒險精神、在情感中願意主動表達……這些特質或多或少地滿足了觀衆的心理投射。而展現當代女性“生活圖鑒”、“情感圖鑒”,也是劉覺在節目之初就抱有的期待。
“你可能會撒謊,但你的手機不會撒謊。”在接觸嘉賓的過程中,節目組也從他們的手機使用痕迹中挖掘出了不少故事。因為原生家庭而缺乏安全感的徐沁、會和社交軟件上陌生人保持通話10小時的宋美娜,嘉賓自身經曆中所反映的原生家庭、新時代社交等熱門社會議題,體現了節目的現實關照。
考慮到節目篇幅和年輕觀衆的收看習慣,《一鍵傾心》整體節奏較快,一期節目呈現三組嘉賓的故事。在後期過程中盡可能删去了一些“累贅的東西”。
“愛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節目一旦放大矛盾和觀念沖突之後,就會把情場變成戰場,變成一個談房子談車子的‘交易場所’。”在劉覺看來,年輕人并沒有某些相親類節目中所表現的那麼“市儈”,他們更在意的是“三觀合不合”。這個觀點也直接反映在《一鍵傾心》的節目中:“我們把所有過于激烈的争吵畫面都處理掉了。”一方面,當代年輕人的包容度、接納度決定了他們不會無故“撕破臉”;另一方面,劉覺也希望讓父母輩的觀衆能看到,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有了自己的追求。
追求年輕化、現代化的《一鍵傾心》,颠覆了傳統相親節目的流程。“不是‘始于顔值、敬于才華、忠于人品’,而是始于靈魂、陷于人品、終于真實。拿起手機了解你,放下手機在一起。”
強特質、快節奏的《一鍵傾心》,目标受衆群體是“所有擁有手機的年輕人”。“願意使用手機,願意去接觸一些新鮮事物和觀念的群體,都是我們這個節目的目标受衆,《一鍵傾心》是屬于廣義上年輕人的社交類節目。”手機是《一鍵傾心》制造差異化的核心,而安利小衆、有趣的App,也是節目的初衷:“心态年輕的人也可以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