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消失的她》,第一觀感是心有餘悸,且“不可劇透”。

我們跟随朱一龍演的男主何非的腳步,代入這起疑案。找尋案件蛛絲馬迹的同時,也深陷危險的處境。非全知的局限視角,讓它成為一部“觀衆參與度”挺高的懸疑片。看時不禁會被虛實編織的“謊言”卷入,如墜迷霧之中。

直至最後才會發現,影片通過劇情反轉、人物翻轉,是要闡釋“假性親密關系”這一命題。每個角色的「謊言」,如尖刀般剖開了以愛為名的謎團。它不僅是部懸疑爽片,更是引人思索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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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亞的一座海島城鎮上,男主何非到警局報案:他的妻子李木子,在結婚周年旅行中離奇消失了半個月。電影以此啟幕,指向了一起尋妻失蹤案。何非苦尋無果之際,壓力使他瀕臨崩潰的邊緣,結果一覺醒來,“妻子”卻突然現身在床榻上。

但何非卻堅稱:這個女人從外表到性格,都并非李木子。她是個不知出于什麼目的,冒名頂替的陌生人。此時離何非簽證到期僅剩四日,如果再找不到妻子,他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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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事開始接踵而至。身份信息、手機照片、酒店員工指證、視頻監控……所有證據都指向她就是李木子。而且對何非不利的是,由于做潛水教練深潛過久,他患上了腦神經疾病,有時容易出現幻覺。失蹤案也就此被反轉為真假妻子謎案。是黑色電影式的“蛇蠍女郎”布下陷阱,還是精神患者已分不清現實?無論她是不是李木子,她與何非之間都有一個人在說謊。

當地金牌律師陳麥在何非的請求下,介入了這起離奇案件,承擔本案“偵探”的角色。在聽到案子初貌時,陳麥下意識地聯想到東南亞流傳的“試衣間暗門”事件——因一道暗門而突然人間蒸發的妻子,成了“畸形秀”的表演者。每年東南亞都有大量無故失蹤的人口,他們的下場往往鮮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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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劇情逐步發力。陳麥挖出了案件的不少細節,也逐漸發現夫妻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是一起全員各執一詞、都在說謊的“羅生門式事件”。事件背後,可能正是李木子本人在操控,她有動機對何非進行一場兇險的報複。

接下去的故事就此打住,堅決不能劇透。可以說的是,以上不過是電影開局的走向,是整場叙事遊戲的冰山一角,真相還要被反轉好幾輪。後續的峰回路轉,不斷颠覆着此前建立的人物關系。故事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牽引着,讓人無法想象到,下一步發生在何非身上的,會是何等驚心動魄之事。

《消失的她》的劇作,可以說是多層叙事“層層覆蓋”的架構。每當劇情進入到下一階段,下一輪的真相推導就會覆蓋掉上一輪的案件方向。它的破案不是循序漸進、逐步豐滿細節去完成拼圖的模式,而是不斷湧現出全新的可能性,達成一次次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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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在前期的故事裡,編導埋下了一些“BUG”。總有些奇怪的細節,看着會令人費解:

如果妻子是假的,她為什麼知道那麼多隻有兩個人才知道的隐秘細節?

如果妻子是假的,她為什麼要以妩媚、外向的性格示人,而不是沿用原版李木子的内斂?

為什麼陳麥要主動提“試衣間暗門”事件?

為什麼何非回憶一些往事時,臉上會露出不自信、心虛的神情?

……

以上這些疑點,讓案件顯得亦真亦假。唯有通過謊言,觀衆才得以窺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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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口中的叙述,多少是真話,多少是謊言,令人難以捉摸其中的占比。看完結局後,再回過頭重新思索,你就能發現片中不少段落,與初看時會産生完全不同的感受,不合理之處也全都得到了解釋。

影片在劇作層面的豐富性,就在于它能給人以多層嵌套的“解謎”感。意想不到的往事、幕後隐藏的關鍵人物、每個角色的真實身份,幾乎每個能夠激起懸疑點的設定,都沒有被浪費。

《消失的她》除了在虛實相生的叙事上玩出不少花樣,更在視聽技法、美術置景上下了功夫。其目的,是為了視覺外化何非的心境,讓我們感受到他焦灼的内心世界。由于神經受損,何非是個暴躁易怒、偶爾陷入妄想的男人,他的感官世界也會時而陷入動蕩之中。破案的進度與難度,以及他的人身危險,都因此遭受到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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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層層反轉、視聽的細節設計,最終是為了讓全片的核心聚焦到人物身上,展現他們的情感與抉擇。随着謎團被撥開,何非身上的迷霧卻并未散去,反而包裹得愈發濃烈。朱一龍後半段的演技,也因此成為本片另一高光所在。

他演的何非,人物形象翻轉了多個輪次,極為複雜。可憐、惶恐、不安、發狂、絕望、心虛、精神徹底失控……朱一龍給出了收放自如的表演節奏,又包含有許多微表情埋下的伏筆。這是他從未出演過的形象,被完成得堪稱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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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懸疑之下,《消失的她》還有着關于婚姻與人生選擇的闡釋——婚姻,即是一場懸案。

這裡再專門再提個小細節。電影裡出現的梵高畫作《星空》《向日葵》《自畫像》,承擔了重要功能。這些畫既是兩人相愛的見證,也是案件重要的謎面與謎底。

初看這些細節時,以為其作用于影片美術風格上的迷幻感。夜晚的星雲與風象如湍流一般,扭曲成團、波雲詭谲。直到看完“深海裡的星空”再轉頭回想,才發覺它們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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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繪畫奇才,同時也是精神病患的梵高,于一家精神病院裡創作出了這幅《星空》。夜景中,是11個旋渦形狀的星雲和一個明亮的黃色月牙,它們似海浪般翻湧着。癫狂瑣碎的筆觸,仿佛有着能把人噬入畫面的力量。這絕不是平凡的雙眼所能見到的世界,它美麗、緻幻,卻暗流湧動,透露着危險的氣息。

《消失的她》反複以此畫隐喻片中不可知的婚姻關系。巧合的是,梵高曾說:“我是底層人中的底層人。但我也想有一天向他們展示,他們眼中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的内心是什麼模樣。”這句話可作為他創作《星空》的注腳,亦是本片引人深省、唏噓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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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以為找到最合适的人,但卻發現愛上的對象并不是自己設想的樣子,此時該做出什麼選擇?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本是世界上至真至純的東西。但當它與階層、物欲纏上脫不掉的鈎,婚姻就變得無比的危險,引誘人誤入歧途,做出瘋狂的行徑。

緻命的傷,來自于親密關系。而謊言,則導向了“假性親密關系”。對于某些人來說,婚姻是愛情的“保險套餐”,辦多久的套餐,保多久的時日——他們扮演着虛假的自己,拒絕讓對方認識真正的自己,終究引發了悲劇。

“如果所有人都在演戲,那世上就再無靈魂伴侶。因為我們都沒有真正的靈魂。”

《消失的她》如尖刀一般,戳破着親密關系的背後真相。隻願這世上,不再有“消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