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勁道的劇力、剪輯和表演,舉手投足間閃現出遊弋、世故和機會主義的男主居然是由德尼羅飾演,這種不露鋒芒的現實主義演繹與斯科塞斯的整套視聽風格相得益彰。如果說庫布裡克的犀利像一把彎刀直直插入觀衆的心髒,那斯科塞斯濃稠而綿密的表達則更像成片的荊棘。你可以帶入主人公的美國夢小人物立場,又可以從女主(粉絲文化)和明星傑瑞(娛樂、媒體從業者)的視角審視整個故事。真實與想象、媒介内外的世界交織、糾纏在一起,到臨近結尾時終于變得無法分隔。既反映了主人公的心境,更巧妙地帶出媒體滲入并塑造現代生活的精準表達,在雙重意義上論證并呈現了“my life is a comedy”的真谛。影片的場景與場景之間以一種緩慢而穩定的節奏環環相扣、層層深入,又時常向不同的方向擴散、蔓延,仿佛滴入清水裡的墨汁,又像滲入紡織物的油脂,營造出迷人的複雜結構。觀衆沒有血濺當場,而“死”于失血過多的折磨和痛苦,以及死前仍有一絲意識回看“溫水煮青蛙”時的無力回天和恍然大悟。因此,突然理解了老馬的電影為何總給我一種疲憊感,整個人如同被掏空一般,在短期内不願回看。這種表達節奏類似不少經典社會學名著裡的論證鋪排:不統一,非線性,卻有整體的勢能。有些導演拾起了老馬留下的不同碎片和殘肢,加以拓展和類型化改編,融入流行文化和當下語境,搖身一變成了《小醜》(喜劇之王+出租車司機),成了奉俊昊(群像調度+社會階層與邊緣人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