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其他,很久沒為一部影片寫東西,但想為了這部影片喜歡的一個鏡頭寫點什麼。

全片最愛的鏡頭——正片結尾,餘香凝在車内痛哭流涕,她所有的夢想與追求,在頃刻間坍塌。

這種坍塌是非常深層面的坍塌,是個人信仰的坍塌。

為之努力奔波無數個日夜、為之重新拾起初入新聞行業早已麻木的初心,隻為了将他們“拯救”,但在事情真的得到重視獲得一個告一段落的結局的時候,她的信仰卻輕易的崩塌了。

沒有人需要被拯救。

他們隻是包袱。自己的、家人的、社會的,他們隻想要個容身之所。殘忍的、不溫柔的、折磨着的。

但卻也活着。

眼鏡阿叔去世之後有位新搬來的舍友,死過人的床鋪,簡簡單單收拾一二,新的人就來了,面對髒亂散發着腐臭的房間,他卻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

等一個容身之所,十五年,有生之年,終于等到了,那是何等的幸運。

僅僅因為“維持正義”這種理由,毀掉他們賴以生存的空間,這對于這些所求隻是“生存”的人來說,災難當然是毀滅性的。

做自己認為正确的事情,但在奔赴無果之後,你還發現,這個麻木不仁的世界,就連那些讓你為之發聲的人,都根本拒絕站在陽光之下。

是他們不想嗎?

明仔被關在漆黑一團的雜物間,窗外的亮堂被黑暗遮掩住,隻有一個小角透露出一抹光,正好照耀在他的眼睛上,他好像總是記不清事情,總是怯懦,但在被傷害的時候,他身上留下了無數的傷痕,也從沒有退縮過一回。

他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在秋千上玩耍,眼前的光早已是如此的陌生。

明仔墜樓的那一幕,那是一個勇敢的少年在努力的追随着年少時分幸而窺見的那一點光芒,而後在人間的白日之下,被溫柔的光芒誘惑,死于一個虛構的美夢之中。

眼鏡大叔曾幻想過能親眼見證孫女的婚禮,但卻被女人拒之門外,他看似不在乎的說,連件像樣的禮服都找不到,就不去了吧;可在阿琪找好衣服送他去見到闊别已久的親人時,他暗沉的生命仿佛變得有了色彩。

激動,克制,不安,興奮。

家人為他帶來的希望之光,消失殆盡于冷酷的言語中。他隔着玻璃看着婚禮,又是否看清了孫女出嫁時的模樣?他分明是在笑,可玻璃中日光之下反射的影,看起來卻像是在笑着哭。

活着就已經是幸事,隻在這間閉塞黑暗的院舍就好,因為世間白日之下的光芒太過刺眼,太過灼熱,白日隻是片刻短暫的安甯,它太過熾熱的滾燙,輕易就能灼的他們面目全非。

雨過天晴,在白日之下。

夢想被磨滅,信仰鑄就的大廈崩塌,生命裡好像充斥着無數的傷痛,号稱自己從未哭過、向來冷靜克制的人,也會在綿雨之中痛哭。

你狼狽、你無助、你的理想、朋友、乃至你的整個世界都已然傾倒,可是親愛的,我有看見你站在陽光中,屹立不倒。

陰天的細雨漸弱,你明明仍哭着、嘶吼着、不甘着,可你就是有雨過天晴依舊奮力追随陽光的勇氣。

即使你的眼眸早已暗淡無光,也有一束光讓你在渾濁的白日之間蘇醒。

随波逐流的日子怎麼樣呢,過得幸福嗎,記得你的初心嗎,記得你想守護的人嗎?

曾經也有過作為某些新聞撰寫的經曆,可是信仰鬥不過現實,理想主義好像隻是人生中的一個缺口,它可以讓我在傷痛時候打起精神,但我萬萬不敢将它作為生命的主流。

因為那太累了。

依靠着理想主義活着的人,太天真也太苦了,可卻又無比的勇敢。

曆經無數苦痛,風浪驟雨,你的身軀早已布滿瘡痍,可是在那束光出現的時候,你願意擦幹淚水,義無反顧的尋覓它。

他爹的,挺可笑的,我勸過别人,我說,熱愛的、理想的,放一放吧,就好好的過生活吧。

我他爹的真是個神經。

漫長的生活裡,屬于你我的理想主義,早已就停留在角落,等了我們太久太久。

我在做什麼呢,把它當什麼呢。

當一個念想。

念想久了,蓦然想起的時候,卻發現它太過耀眼,早已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範疇。

我想你曆經風雨,面目全非之後,世間依舊有一束光,照亮你整個生命的前行。

親愛的,我想你永永遠遠站在陽光下。

(4.13石家莊觀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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