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狂野時代》本身

驚豔(震驚)之處在于用明星演員還能堅持如此非大衆化的表達,失望因為它試圖講一個融合許多複雜概念的故事,試圖從媒介、五感、時代變遷來拆解再串聯起“電影”,但晦澀、分割感強,隻變成“給電影的情書”。但是這個情書依然令我感動,從開場二十分鐘就開始哭了……

開頭結尾對“大他者”和“迷魂者”的交代是相對最完整的,借用拉康的概念,但沒人能在畢贛的世界觀裡打敗畢贛。如果說《路邊野餐》是簡單樸實的詩意美,那我覺得《狂野時代》是強設計感的、厚重但緩緩流淌的史詩。雖然《路邊野餐》更令我感動,但感覺更喜歡畢贛了,真的好想知道他的大腦是怎麼長的🥹

蠟燭影院亮起,人群走入、落座,然後蠟燭影院慢慢融化、坍塌……畢贛是否覺得電影院會漸漸消失呢? 又或者它會像蠟燭一樣,融化但可以變成别的形狀?

關于電影與夢境

平遙大師班上,畢贛闡述《狂野時代》靈感來源。他說,在原始人時期,地球到了夜晚沒有任何亮光,眼睛在夜晚無法看到東西,久而久之眼睛就會被“退化”掉。大腦為了不讓雙眼退化,總是在夜裡播放夢境的畫面。

做夢是不可靠的,但對他來說“真實”更不可靠。我想,不真實的夢境雖然在理性層面上是“不可靠”的,卻是純粹和直接的另一種真實。

電影常被稱作是造夢的藝術。《狂野時代》用“做夢”的比喻,用“迷魂者”、“大他者”的抽象概念,串聯起電影誕生後的一百多年裡中國的不同時代。或者說,電影本身就是時代的線索。

從這個角度,《狂野時代》也可以算作元電影,但沒有很多青年導演拍元電影時看待電影和電影創作的那種自我感動。

很微妙的是,“造夢”是從創作者的視角,而“做夢”是從觀衆的視角。畢贛在《狂野時代》裡某種程度上是把兩種視角融合起來,用造夢的方式做夢,好像旁觀着電影,實際又身在其中。就像我總是無法把握清我和電影的距離與關系一樣。

關于電影與我

電影開場,我走進黑色箱子,盯着箱子裡唯一發光的牆壁,就這樣開始做夢。夢見我沒經曆過的時代和事情,再體會我沒有過的感受,我的生命就這樣被“三倍延長”。

但在看電影幾年後,在走出影院後,生命和時間還是照常流逝。雖然知道不該這樣功利地去看待興趣愛好,但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想電影到底對我有什麼用,看電影勞我筋骨、苦我心智,還沒讓我生活得更好。

我還沒完全想清楚,但想起看完喜歡的電影之後的激動感覺,我想也許是因為這種感覺,我還無法放棄電影,也無法放棄幻想與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