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大半天，那種勁兒才稍微過去一點。發呆的時候想起有人說它的劇情其實一般。是啊，外國人來看的話大概不會有這麼觸動吧……
原來《霸王别姬》給予我的，是由每個場景，一點一點的叩問，叩出來的一整條裂。
太非人的一段時間。

陽光、灰塵，晶瑩的眼淚和晶瑩的血。我不喜歡倔人的，可是小豆子的決絕讓一切看起來太殘忍無情，到了美的程度。
吊死的兩個，瘋癫的兩個。段和程被押着，在飄揚的紅旗底下，紅得像蓋頭。上一秒鴛鴦下一秒成仇。

程蝶衣由頭至尾迷戀着他自己的那個世界，隻是被人擺弄得颠三倒四的自我實在難以為繼……他沒有在最慘淡、最戲劇時自刎，反而在遙遠遙遠的平安以後，在念舊的時候。或許這麼久以來他早就在等一死，在“男兒郎”時，在袁老闆院子裡，在火焰歪曲的熱浪前。他牽着自己一死，終于在塵埃落定之後還了。太可怕，那樣的世道甚至不允許他一死。

很多時候我在想，如果程不這樣認死理，很多事其實可以挽救。直到菊仙上吊，我忽然發覺，如果程不堅持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其實與死無異……但堅持，又讓他跌進人不把人當人的循環。那時候有的所有路看來都是死路，活下來的，也隻能靠死來解脫。

恨了很多角色，又愛上，又恨。最後他們都死了。最後段小樓那張臉，那雙瞪圓的眼睛實在是悲怆，不止是他悲怆，觀衆看了更悲怆。好像他經曆的一切，什麼東西都刻進去，定格在那張似是而非的臉，驚悚、蒼涼。

我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寫着寫着又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