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我初學攝影之時,就已經對這張廣為人知的照片和其背後的故事有所了解,但我自始至終并沒有為此産生很強烈的共情情緒,隻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内跟朋友談到有關尤金·史密斯和水俣病題材照片的時候,機械的播放這張照片的偉大以及麻木地贊歎他本人勇敢的人道主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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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新聞攝影的意義,我想人道主義、真實、客觀、全面、理性等諸如此類的詞彙承載的實在太多,這些詞語背後的意義以微乎其微的存在方式被人們認識,大多數人們透過這些詞彙看到的,僅僅隻是慘痛的影像,并為此感到憤怒、無奈甚至麻木。而創造這些詞彙的人,即攝影師本人,卻窮盡一生的意義以及責任為此付出全面的代價,他們在創造這些照片、這些證據、這些事實的時刻,犧牲了太多他們的堅強的意志力以及偉岸的身軀。真相的火苗,點燃在他們的身上,并以他們為火把照亮了這個世界、以及被真相所壓倒的人們。

對于我本人而言,在看這部電影以及回想這個事件的時候,我的理智是崩塌掉的了的,但也出自對于攝影的熱愛以及對光明的向往,我明白我必須擁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這部電影。盡管我能意識到,這部電影以極其拙劣的商業的蒙太奇手法和過于煽情的音樂去影響了我對電影的判斷,但這并不能掩蓋真實事件本身背後的疼痛以及尤金·史密斯本人為此做出的堅韌努力。況且現實真實背後長久以來的慘痛是比兩個小時的電影給我帶來的崩潰更應該劇烈。甚至對我來說,在我未來拾起相機的那一刻,都要為我自己長久機械的情感而付出永久的自責與反思。

說回電影本身,其實我明白電影并不是那麼的出彩,但由于以上的原因,我個人的情緒多次不能控制,流淚、崩潰還有停止繼續觀看的情況多次發生。但這并不能否認電影背後的價值觀以及政治導向對我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諸如我曾不以為然的環保意識、人類命運共同體、政府與資本之間的黑暗交易等,所以我需要對此進行長久地更具批判性地深思。在這部電影裡,彩色攝影與黑白攝影相互交替,讓我更深刻地認識到,在新聞攝影裡面,彩色攝影是最殘忍的表現,無關真實客觀的表達,但削弱了直指真相的揭露。電影最深刻的一句台詞,其實無關事件本身——“一張好的照片,它也能拿走攝影師的靈魂。”多少次,我曾沉迷于一張不錯的照片給我帶來沾沾自喜的狂妄,而我從意識到,并不是我拍攝了這張照片,而是這張照片拍攝出了最真實的自我——盲目自大,且得意忘形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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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從不說謊,說謊是照相的人,拿起相機背後所承擔的責任,并不是所有拿起的人能承受的住的,尤金·史密斯能承受的住、羅伯特·卡帕承受的住,馬格南能承受的住,那麼我們這個時代,還承受的住嗎?往後的語言,我并不想再續寫,因為我也隻是這個時代裡,不敢輕言且願意承擔這個責任的人,從他們的照片裡、人生裡,我看到的是自我的渺小和懦弱,我能做的,就如同電影裡所說的“傳遞火種,孩子,是一個人如何優雅地死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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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 : 其實除開稱贊尤金·史密斯、警示人類和銘記事件之外,電影另一個具有深刻意義的事,就是預言性的諷刺了這次日本将核污染廢水傾倒至太平洋裡,結合兩者去看,我們可以停止選擇麻木與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