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還不錯、蠻有意思的一部劇。講戊戌變法後至袁氏當國之間的一群人,天地間渾渾然、茫茫不知所蹤的一群人。大概在那個年月裡,能叫得出姓甚名誰的,亦都是死了的。
曾見王迪在《曆史的微聲》裡說到,“我是溫良的,就是對普通人的溫良。但有一點我是不溫良的,就是對權力,無論是晚清的清政府的改良,到北洋軍閥,到國民黨……當利用國家的權力改變社會時,我總是站到普通人的角度來想他們會遭遇什麼。對于國家的政策,首先我是批判的,而不是站在國家權力的角度,覺得一切現代化都是進步、積極、樂觀的。現在發生任何事情,當出現一方面是權力,一方面是普通人時,我首先會想普通人,他們是弱者,他們的遭遇是什麼,他們為什麼做出這樣的反應,他們支持或者反對的原因是什麼。因此我對權力的一方,持挑剔和批判的态度,也就是對普通人溫和,對權力苛刻。”
素來說,曆來朝代更叠時文人的精神世界變化的代表者有一女一男兩人,一個是宋元更叠的李清照,一個是明清更叠時期的張岱,他們都是當時上流社會中,從順境到逆境兩種外在社會環境變化過程中不一樣的内在精神世界,幾千年來政權的更叠造成對社會各個階層個體人精神的影響,構成這個民族的整體文化精神的特質,他們是兩個典型的坐标。
但如今來想想,這樣的坐标萬萬概括不了時代變遷的精神、文化之底色。或虛無、幻滅,或力挽狂瀾、奮起而搏,都隻是上層建築的語境。他們代表不了誰,僅僅隻是他們而已,一點權利庇佑下的上層建築、精神世界裡的個人體驗。孔孟之道、程朱義理的再把這點極個别、私人的選擇與體驗推而廣之,冠之以民族的文化内核、精神底色。當然、倘若,再不濟,若無無匡扶亂世之本事,還連點讀書人的氣節都不剩,就更加是百無一用了。
如果說中國确實有值得傳承的民族精神,到底是什麼将曆史推動至今?過去往往是從當權者、帶頭大哥那裡去解釋,現下的曆史觀開始喜歡于芸芸衆生、小人物身上,拂卻了時空塵埃,一些顫動的情感末梢之處去另辟蹊徑、找尋答案...
生而為人很難跳脫出自己的出身與成長環境去眺望世事,基于此,不妨以更加溫情的目光看待那些曆史上的人、劇裡的人。曆史已經早已給出了它的答案,但不妨為彼時埋首答題的人們擊節、喝彩。
對于大多的小老百姓,不過是兵荒馬亂中,人們平平淡淡地活;太平盛世裡,人們卻過得荒腔走闆。
其實早知道,那時的年代劇,十有九悲。但像這樣死得特麼徹底的,還是第一次體驗。
假如王家洛早生十幾年,恐也會是一介儒臣良匠;而若卓不凡活了下來,大概就能活在了『一代宗師』、《刀與星辰》裡。但一個如果,就是一生;千言萬語一句喟歎,生不逢時。也好,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價值體系買單,為信仰殉道,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就算再不喜歡劉宇甯(但發現他唱的幾部劇插曲都還怪好聽的嘞),他與師娘的最後那一幕出來,飛鳥、蘆葦蕩,空鏡、遠景,跟拍、俯拍,『瑤族舞曲』的配樂響起,心頭還是一擰。
江湖兒女尤是如此,想來革命伉俪也未有例外。
但終歸覺着導演還是會打下诳語 、給個虛妄……燃鵝,前一秒穆青與烏蘭珊還在武昌起義的洪流中壯志滿懷,鏡頭一黑,還來不及暗叫不妙,尼個瑪的、樂景稱哀情啊!
此時再想起他們說,
“故園便是無兵馬,猶有歸時一段愁。”
“滿杯春酒綠,對月夜窗幽。”
“春水送孤舟”
算你狠!!🤧全員死絕…
為彼時埋首答題的人們擊節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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