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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讓我想起了上個學期的某個周六,我邊吃早餐邊看完《生吃》的那個早上,我之所以這般印象深刻,是因為我那天在豆瓣上給《生吃》打了一星,并寫下了“拍得很好,但我從未如此生理不适”的短評。

《钛》完整延續了這位生猛女導演的處女作風格,影片裡充斥着暴力、疼痛與鮮血,朱利亞·迪庫諾似乎對于在這些元素中加入自己對社會思考的整套流程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

Alexia因為父親的控制欲遭遇車禍,小小年紀的她隻能通過手術将頭蓋骨替換成“钛”材質的金屬闆來保全生命,并在右耳上方永遠露出一塊漩渦型的可怖傷疤。從那時起,父權的暴力便徹底侵犯了她的人生,成為她犯下一切罪行、遭受折磨的根源。

金屬闆似乎成為了一個侵犯的符号霸占了她的大腦,她與汽車發生關系,懷上了長有金屬脊柱的孩子,流出了汽油般的乳汁;她用金屬棒插入被害者耳朵或是點燃汽油放火的方式殺害了八條生命,包括她的親生父母;她對一切金屬材質的事物着迷,甚至是她同事胸前的乳環。

以上這些事件,導演都以特别露骨的方式呈現了出來,一方面,觀衆不得不折服于導演大膽的創造性想象,另一方面,這些暴力的鏡頭過于直接,在刺激視覺的同時也會令部分觀衆生理不适,從而忽略她原本想要表達的内核。并且Alexia搔刮皮膚和讓Justin的臉破損等元素在《生吃》中也多次出現,惡心之餘還會有些審美疲勞。

當然,這部金棕榈有自己獨一無二的亮點:

Alexia在畏罪潛逃後遇到了痛失愛子的Vincent,并成為了他的“兒子”,這無異于又是一種父權的隐性表達。Vincent為她剃頭、刮胡子,希望她能有一個“男生該有的樣子”,卻又在手下的嘲諷中處處維護這個來曆不明的親人;Alexia一開始拒絕交流,甚至想用一貫的作案手法殺害便宜父親,但最終卻說出了了一句“我愛你”。

在Vincent對Alexia女性身份的妥協包容和Alexia對Vincent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式的愛中,我隐約看到了消解性别對立和父權壓迫的新方法。結局,鏡頭停留在Vincent抱着金屬脊柱外露的新生兒這一幀畫面,也許受過傷痛難以一時消逝,但希望永遠會帶來曙光。

其實我給這部作品打低分的原因首先在于不适應導演的影像風格,從腦部手術這一點看,《钛》與溫子仁新作《緻命感應》有相似之處,但溫子仁暴力場面的處理,我就覺得很爽。

與此同時,《钛》在注重意識的表達和勁爆的畫面時,也确實沒有把文本做好。

謝飛導演今年8月9日在豆瓣上寫了一篇名為《從西甯First青年影展看片談到<重視電影的文學價值>》的文章。文章裡談到了張駿祥導演的一次演講——《尊重電影的文學價值》。其中“電影必須與戲劇、文學永遠‘結婚’”的觀點讓我印象深刻,也讓我認識到一部故事片夯實劇本的重要性。

而《钛》在劇作上似乎隻注重了主題的提煉,從而産生了叙事瑣碎和人物動機不明确的問題。

上個學期學校做影展,我在對接導演時認識了一位現在正在做剪輯師的導演。當時我問他是不是以後不做導演了,他說不是,而是現在在做各方面的積累,以後去拍商業片。他的意思大概是說,生活已經很累了,還要觀衆去看一部沉悶的文藝片,沒有必要,他不想那樣。

我對《钛》和《生吃》的感受也差不多是這樣:人生已經處處是傷痛了,再讓我看一部覺得很痛而且引起生理不适的電影,我會很糟糕。

《生吃》劇照

不管怎麼說,電影是包羅萬象的,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朱利亞·迪庫諾導演在這個時代做出了一部“本身就是酷兒”的電影,值得一個金棕榈,也期待她的下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