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随風起舞的紅色塑料袋,在某天下午飛向有鳥兒的天空翺翔,抵達了我到不了的遠方;
見過在牆上撕下文學社宣傳海報後留下的壁虎幹屍,仍舊用高傲的眼神凝視着我;
見過淡奶綠色的蝴蝶躺在路邊,身體随螞蟻們的拖曳緩慢蠕動,我貪戀它的美,沒忍住把它拾起吹走附在羽翼的螞蟻,夾在包裡的筆記本深處随時間遺忘。最近一次看它,還是淡奶綠色,它卻正在一點點化成粉末,好像一吹就會散,它應該覺得我是一個殘忍的人吧,無聲地對着我反抗;
見過走在回家路上用帶着特有女性生殖器官的穢語朝我謾罵的人,罵聲蓋過摩托車的轟鳴由遠及近朝我襲來,随即又越走越遠,直至黑點融進路的盡頭。沒感到害怕,也沒覺得生氣,隻是好奇他發生了什麼;

見過在家那邊的小鎮裡一位絕美的女流浪漢,黑色大波浪下搭着大紅色外套到大腿中部,内搭暗調的七彩破洞毛衣,一些毛線從大衣底部垂下成流蘇狀,下裝是黑色超短褲,内搭肉色破洞絲襪,腳踩黑色高跟鞋,我在遠遠的地方看着她昂首往前走,随後在綠色垃圾桶前停駐。後來風有帶來有關于她的訊息,她從外地流浪到這裡,後來有人光了大半輩子的棍把她領家裡圈養,借腹生了孩子後把她抛棄。不知道是風跟我個開玩笑還是來真的講了這個故事,說完便搖着樹葉刷刷作響像笑一般,沒過多久又一溜煙地走掉,那會我隻覺得她很漂亮;
還見過村裡因為喪夫留下六個孩子而瘋掉的寡婦,村子裡的人都喊她瘋婆子,絕大部分的人看見她都很沉默,背後卻讨論的很大聲。少數好事者或是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會當面嘲笑或是謾罵。但她其實一直都很安靜很安靜,走路走在側邊臉上帶着淺笑,未曾理會過别人的隻言片語,也不曾打擾别人的一寸土,隻會在她自己的那塊半分田裡勞作。她每隔一段時間來這一趟,把雜草拔掉,整整齊齊地碼在一旁,或是帶着鋤頭,一點一點翻土,臉上仍帶着笑意,一點煩惱也看不出來。在我眼裡她比很多人都要純淨,她的笑是帶着深藏着的痛楚那般,最後浮在臉上的卻隻有甜美,至于痛楚無人知曉,露出的甜美看見的人也隻當茶餘飯後的談笑。

還看見很多很多,我像草房子裡的桑桑,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最後卻也隻能無力地看着這一切接着發生,我沒辦法做些什麼,隻能盡量睜着眼睛看着這所有,生怕我錯過了什麼。不過這些也更适合淺淺地看看吧,像盛夏午夜的天空中月亮與星星帶着的寒冽與光輝,何時初看都會被浩瀚的星辰所震撼,你被這一切的一切深深地吸引,渴求感受着帶走些什麼,卻不料越陷越深,也越發地感到寒冷,是那種滲透到骨子裡的寒氣将你席卷裹挾,直至淹沒,将你的聲音連帶氣息通通悶進黑壓壓的深土裡,最後化作白天空氣裡的熱浪撲面升空,感覺到的人隻覺得一股無名的煩躁在内心蠢蠢欲動,随時爆發。但直到最後你也沒發出任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