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影片的故事本身并不是很有新意,也不是那種靠劇情反轉推動的電影。在我看來導演并不是想講一個多精彩的情節,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真實的行為”上。影片不依賴戲劇性的高潮,而是通過很多細小的日常片段,直觀呈現“人”真實的樣子。

我在看這部電影時,想到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裡提到的“媚俗”這個概念。簡單講,媚俗就是把原本貧瘠、乏味甚至無意義的現實,包裝成“激情”“偉大”“感人”,讓自己在宏大叙事或社會主流價值觀或他人的稱贊裡獲得一種自我感動。我很不喜歡大學軍訓,明明又累又無意義,但在路過主席台前時大家總會喊得格外激動和洪亮。

但那其實不是“内在的真實”,而是“外部價值”強加的興奮。

《詩人》拒絕這種“宏大自我感動”。它不拍英雄,也不拍偉大,它拍的是人在現實生活裡最瑣碎、最無邏輯的那部分:人會前後矛盾、會說出自己根本不認同的觀點、會為了情緒而行動、會做不符合自己利益的事。人并不總是清晰、理性、方向明确的。

很多電影喜歡把人物動機拍得幹淨、飽滿、有邏輯,好像每個人都在推動某種意義明确的事情。《詩人》反其道而行。

它不美化人性
也不解釋人性
它隻是呈現人的本來樣子放在那裡

所以觀感上,它可能不“爽”。
它甚至不太照顧觀衆的期待。
但正因為這樣,它更貼近現實。

現實世界的很多行為,都不是“為了某種重大理由”。
很多行為隻是發生了。
人做了。
然後故事繼續往前走。

《詩人》把這種真相端上台面,讓我們面對“沒有宏大叙事的生活”。它不是告訴我們“人性是什麼”,而是讓我們在一個個細節裡自己意識到:現實裡的人就是這樣。他們不一定幸福,不一定勇敢,不一定一緻,不一定通向一個有意義的結論。我最有感觸的就是女孩全片一直盯着自己的美甲看,她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什麼,雖然一切事都因自己而生。這種甚至有點空洞的狀态,正是人們生活中的常态。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認為這部電影的價值,不在“精彩的故事”,而在它把生活的真相和那些不被包裝、不被修飾的行為模式,冷靜地暴露給你。

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會對那兩個男人生殖器的鏡頭印象深刻。一般來講,一個不太雅觀,且對劇情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的鏡頭,不應該出現在電影裡。但是男人在小便時,就是會用到這個器官,它是真實存在的。既然存在,于是就拍了。這個鏡頭也是對全片要體現的“真實”的一種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