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國新說唱》歸來,新的一批說唱選手也被推至聚光燈下,而說唱這個音樂品類在曆經浮沉之後将走向何處,會有怎樣的發展成為更多人關注的所在。

節目變得“和諧”了,是不少觀衆的直觀感受。然而,從diss到peace,實際上也是整個說唱音樂發展變遷的縮影。

說唱這一脫胎于“黑人貧民區”的小衆音樂形式,在被引入國内的40年時間裡,不斷地找尋本土化的途徑。然而,盡管各地都形成了說唱愛好者聚集地,但在2017年之前,說唱在國内輻射的圈層仍然狹窄,長期困于地下。直到兩季說唱綜藝的出現,在不足兩年時間内,說唱音樂才被推向大衆面前。

說唱“出圈”已是不争的事實。而說唱在面向更大規模的受衆群體之時,也需要更加深入的本土化以适應其在國内的發展。

從diss到peace

說唱音樂發源于上世紀60年代。當時,生活在美國的大部分黑人不僅生活困苦,還受到種族歧視。說唱成了他們抨擊社會、diss歧視的宣洩口。但在國内,“黃皮膚、黑眼睛”的清一色人群之間并不存在種族歧視。56個民族之間團結互助,還有各種利于少數民族發展的優惠政策,和諧社會的發展進程穩中有序,并沒有極端的社會對立。

在《中國新說唱》中,來自新疆的選手馬俊、艾熱、那吾克熱三人都挺進12強,在節目中展現出不俗的說唱實力。而在他們的音樂作品中,幾乎沒有民族間的diss。

相比之下,國内根本沒有适合原生态說唱音樂發展的土壤。說唱音樂在國内也一直未能找到與主流文化的對接點,因而長期聚集在地下發展。直到2017年的比賽播出,說唱音樂才開始大步邁向地上。

節目前期,wyf“freestyle”的鬼畜視頻迅速吸引了大面積圈外人的眼球,後期大多引發關注的話題都與diss有關。而2018年的《中國新說唱》削弱了diss下彌漫的火藥味,開始向peace轉化。

對此,很多觀衆有疑惑,也有觀衆不能接受。但是,說唱音樂所處的環境已經變了,在高起之後一夜幻滅。盡管說唱已經“出圈”,但這種音樂品類該如何擺脫誤解,被更多人認同,成了更多rapper們肩頭的使命。

于是,在《中國新說唱》第三期,當功夫胖和派克特兩位OG面臨誰去誰留時,兩人更多的是想奉獻一個不留遺憾的作品。随後,他們合作的一首《冠軍》“炸”了全場,全程沒有diss,而是respect。最後的結局peace&love,離開的功夫胖也在複活battle中憑實力再度歸來。

此外,馬俊在12進9賽程中遺憾離開時,同為新疆選手的艾熱到後台安慰,兩人都紅了眼眶。實際上,馬俊長期緻力于新疆說唱的推廣,參加《中國新說唱》更多的也是出于這個目的。他的說唱,大多與新疆有關。而他的離開,也是由于無法邁過心裡的坎,唱出那個16歲新疆rapper的遺作。但是,為了不影響作品的完整性,馬俊全程以freestyle填場。

馬俊後來說:“到目前為止,這個夏天,應該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夏天了。”于說唱音樂而言,又何嘗不是。

其實,與2017年的比賽相比,《中國新說唱》直接面向大衆群體,而圈内被認同的價值觀或許并不适合大衆的普遍價值觀。

例如,在複活battle戰時,待定區的ICE選擇了自認為“一定會赢”的選手怼甜。比賽規則要求選手以freestyle進行battle,ICE的說唱咄咄逼人,而怼甜根本不會freestyle,整段diss讓很多人感到不舒服。盡管ICE成功晉級,但随後便遭到了劇烈的輿論聲讨,甚至被質疑人品。

對大多數人來說,過分diss的内容很難形成廣泛的社會認同,大衆更喜歡的還是積極向上的、勵志的、正能量的内容。《中國新說唱》從diss到peace,實際上折射了說唱音樂在本土化過程中必然會經曆的改變,而過度diss或許隻能将說唱重新拉回地下。

從模仿歐美到中國風

進入21世紀,随着互聯網的普及,能夠接觸到說唱音樂的城市不再僅限于“北上廣”,全國各地幾乎都出現了在圈内有一定影響力的rapper,并在多個地區形成了說唱廠牌。

比如成都說唱會館CDC,旗下有“海爾兄弟”和“天地會”等,rapper包括謝帝、蘇雲龍、李随、Ty.、Masiwei、SleepyCat、A.J、3Ho、Dzknow等。還有湖南廠牌Sup Music、廣州廠牌精氣神、雲南廠牌開山怪Monster Gang、新疆廠牌DANK等。

盡管說唱音樂輻射的圈子還是在愛好者之間,但說唱的内容開始更深入地結合國内的社會現實。Rapper們在接觸了大量說唱音樂之後,開始進行模仿、改良,同時也在探索中國元素與說唱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這個時期,國内開始逐漸形成中國特有的說唱體系。從2017年778人報名參賽,到2018年的10725人,這些廠牌也成為綜藝選拔說唱選手的集聚地。

2017年的比賽中,以GAI、Bridge、VAVA等為代表的川渝說唱選手大放異彩。《中國新說唱》中,則有以艾熱、那吾克熱為代表的新疆說唱選手表現亮眼。此外,還有CDC的王以太、C-block的功夫胖、重慶GOSH的王齊銘等也都是來自各地廠牌的實力選手。

此前,GAI帶有滿腔俠氣的“中國風”說唱受到了不少人的喜愛。而《中國新說唱》從宣傳期開始,便将側重點轉向中國說唱的角度。節目播出之後,觀衆也明顯感受到中國風的凸顯。

wyf公演時身着“太極”服裝演唱《天地》;隊内“5進4”淘汰賽引用了《倩女幽魂》的曲調做beat;舞美中出現的燈籠元素;那吾克熱、Al Rocco在小組表演中,合作的《亂世巨星》的說唱内容中出現了“made in china”、“看中文說唱怎麼稱王稱霸”等詞句……這些帶有鮮明中國特色的說唱在播出後,引發的反響并不差。

實際上,中國風是國内“土生土長”的文化形式之一,也更能引起普遍共鳴。比如周傑倫的成名曲《雙節棍》,以傳統的武俠文化為說唱内容,在當時開啟了“中國風”的先聲。後來,周傑倫的《東風破》《蘭亭序》等歌曲也在延續“中國風”的形式,并在國内有着廣泛的傳唱度。

中國風為說唱在國内的進一步本土化帶來了更多可能性,兩者的結合也使大衆對這一文化形式的接受度變得更廣。正如《中國新說唱》總制片人陳偉所言,讓說唱音樂在承載青春、個性和态度的同時,也能說出正能量、唱出大情懷。

從小衆到大衆化

在說唱綜藝的帶動下,說唱音樂在國内不斷地推進本土化,對大衆的影響力也逐漸加深。實際上,随着互聯網的崛起,曾經小衆的電音、街舞、民謠等文化形式,在互聯網平台的助力下,都有了最大程度接觸大衆的機會。

在這些平台中,互聯網綜藝興起後,顯示出了相對更強大的影響力。網綜本身的垂直化使得節目瞄準不同圈層,更加細分。比如,聚焦電音的網綜《即刻電音》《電音騎士》;主打街舞的綜藝《熱血街舞團》;機甲大戰的《這就是機甲》等。

然而,以小衆内容為核心的網綜節目,如何突破圈層壁壘,被大衆關注、接受,還離不開互聯網平台對節目的宣傳策劃和高品質制作。以愛奇藝為例,目前平台已經推出《中國新說唱》《熱血街舞團》兩檔聚焦小衆文化的網綜,在商業化、節目形式、營銷策劃等方面都顯示出獨特的優勢。

首先,小衆文化本身受衆有限,如何吸引到金主投資就是一大難題,而投資是保障節目能夠發展長久的主要經濟來源。2017年的說唱節目也是在播出一期之後,才拿到農夫山泉1.5億的冠名費。

在《中國新說唱》中,每期節目都為投資方定制說唱廣告,将植入與說唱音樂深度結合,由關注度較高的rapper參與拍攝,并作為節目的一部分播出,以此增強植入品牌在觀衆心中的印象。

比如王以太在說唱廣告短片中,就将VIVO手機、谷子二手車、美團外賣、黑人牙膏、奕澤汽車等串聯在說唱中,短片中還以水墨畫風格貫穿始終,呼應了節目中國風的形式。此前,那吾克熱、周湯豪等也為節目錄制過創意廣告。

其次,節目對說唱本身的包裝也是推動小衆文化裂變傳播的重要一環。比如,2017年的“freestyle”和2018年的“skr”便是節目組通過營銷手段助力其病毒式傳播,使說唱音樂在短時間内實現大面積的用戶觸達。

而在節目中,剪輯師劇情式的剪輯在國内并不多見,層出不窮的懸念增強了觀衆對說唱的粘性,快節奏并帶有戲劇性反轉的賽制也提高了說唱本身的可看性,再加上華麗的舞台效果、專業普及性的字幕提示等拉升了說唱的格調。

從節目策劃、錄制、剪輯、播出到宣發,愛奇藝等互聯網平台在推動小衆内容大衆化的過程中發揮着重要的紐帶作用。而在文化出圈之後,該如何本土化以實現更長久的發展,同樣離不開互聯網平台的推動。

說唱音樂在國内曆經30多年蟄伏,在2年内迎來爆發期。本土化之後,說唱音樂也有了更多積極的意義:從小衆到大衆化,說唱本身的直率和真實影響更加廣泛;從diss到peace,說唱對青少年的激勵作用也将凸顯;從模仿歐美到中國風,說唱也将實現對傳統文化的發揚……而這些,也是說唱音樂能夠真正植根于國内土壤向上生長的力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