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1:去年非常迷茫的時候讀陳嘉映老師的《感知理知自我認知》頗有收獲,今年看到小某書推這部紀錄片裡陳老師說的不要為了論文浪費青春,于是來看。

第一集從論文讨論的引入非常自然,指向了片名很重要的一層含義:(老一輩們向年輕群衆們)解釋鴻溝(後來第二集點題了,又是另一層含義了)。陳老師對于大學教育其實是有些悲觀的,當然影片隻是從畢業論文這一個切面展示。但看學生們的狀态其實是不錯的,大家的論題還是透漏出了很珍貴的理想色彩,學生們讀完幾年書後依舊是有想說的話的,并沒有完全湮滅掉身上的可貴(從第二集看,是否也可以說是陳老師的引導也起作用了,為學生們兜住了一些後顧之憂)。除了陳老師的part,偶然出現的崔健表現出的持續憤怒也很珍貴,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真正憤怒過了,疫情後确實在對一些社會現象選擇視而不見。崔健說的藝術家不能對社會問題保持沉默,好像很難想起來目前的圈子裡除了他以外還有真正在這樣做的藝術家(是真正而不是出于某些目的)。個體的發聲還有意義嗎?憤怒還有力量嗎?哲學呢?思考呢?不知道,但也不希望停止,希望可以再度見到一個活躍的藝術生态。

E2這一集有很多地方看到淚目,涉及到了非常激烈的與物理主義者們的辯論。陳嘉映的哲學到這個年紀已經相當指向了“我在”這個核心出發點,因此在辯論時用一種可以使ta者高度共情的“有我”化解了許多抛過來的難題,出發點是很普世的,但其實也是很脆弱的,盡管紀錄片裡是以他為主體,但落到大環境裡,還會有更多難題迎面而來,沖刷了生活哲學家們的領地。

有意思的是,盡管物理主義者們的先驗條件看起來像是某種程度上的“無我”,陳嘉映哲學的出發點是明确的“有我”,可在結尾真正涉及到哲學的目的時,陳嘉映卻表明哲學應當去保護所有思考者們,使之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探尋真理,我想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我”。出發于“我在”,落腳于“利ta”,是這一集裡陳老師讓我感到想流淚的地方,我相信包括物理主義者們在内的世界上所有人心靈裡都有着這一份本質的存在,隻是被許多表象迷惑了太久,導緻真正的問題也被遮蔽住了,世界越來越少得到積極的改變……

E3:這一集接受無能。我願歸因為男性酒桌式聊天,有些做作但沒什麼營養。講這話确實不禮貌,但男性咋就那麼愛把挖掘自己内心深處視為所謂的“高調”(也可以說是神聖)呢?其實讀尼采的時候也有這種感受,實在讀不下去。以及這一集我更好奇的是做飯的女性們吧隻能說。

E4:看得情緒波動很大的一集。一方面是對錢理群先生表現出來暮年狀态的小小震撼,他的确是活明白了,不需要給後代傳承什麼,隻需要後代知道在這個年代還有另外一種存在,他所留下的盡可能保留自己全部精神的文字就是意義本身。

另一方面是對于錢老和陳嘉映讨論内容的思考。他們這兩代知識分子都太有着憂國憂民的觀念,并受此局限,我想這一方面是儒學帶來的想象力的削弱,但另一方面是否是因為他們對于所謂“代際”的過分強調?也許代際觀念也限制了個體的發展,現代社會把時間細化到了每個十年,然而對于古希臘來說,是沒有這麼強的群體之分的,如同陳嘉映和年輕人們一起讨論時說:“古希臘廣場也有這樣的圍爐談話,但是沒有教授這個身份。”假設他們身上沒有了代際這個局限,也許會更加輕松地去做哲學家吧,會更回歸到宏觀的世紀角度,去看待人類問題。然而我的這一想法也非常狹隘,畢竟沒有經曆過60-90年代的生活。

看完這集對自己的認知一方面是發現我可能是魯迅說的“醒着的、睡着的和玩着的”裡的玩者,而當代許多沒有(或者說不敢有)所謂“雄心壯志”的年輕人也是玩者。但另一方面,我想曆史是會悄然改變的,魯迅、錢理群執着追尋的改造國民性,是會在某個臨界點實現的吧,也許就在離我們并不遙遠的21世紀。

以及這一集從他們的談話中對于向往的理想主義80年代有了一些更為深入的理解。是的,我所追尋的八十年代的實質也許是不存在的,所挖掘到的内容也多為彼時的西學東漸或文藝複興,80年代真正創造了什麼呢?我想還是有的,非常珍貴但也非常難尋覓到,還是想繼續去發現、感知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