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部電影。沒有搞笑,有幽默。沒有煽情,有感動。它仿佛在我跌跌撞撞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兒時,輕輕拍了拍我的頭,談談地跟我說“沒事兒,人一輩子那麼長,不一定都是圓滿,走一走停一停都正常。”

它娴靜克制的表達宛若一場伴着金色晚霞的風,不知不覺就吹到了觀衆心中。江美玲在吳迪拍戲途中溘然長逝。有别于常規印象,電影沒有用刻意煽情的音樂烘托氣氛,甚至都沒有安排演員痛哭一場。隻是通過三個鏡頭——衆人發現她不對勁後紛紛湧向房内、救護車到樓下、靈堂——就交待清楚了她的離去。影片沒有把江美玲身故的傷痛當成磅礴的瀑布,而是選擇讓它化作溪水。緩緩流入,綿而不絕。吳迪抽煙時耳邊響起江美玲的話,鏡頭搖到她最喜歡的三角梅。這裡導演沒有安排江美玲的影像,隻是留下随風搖曳着的水紅色的花。這片花似乎在默默地闡釋着幽思長存的意味。除了生前拍戲留下的片段,我們再一次看到江美玲是吳迪回憶起他們一塊兒做冰棍的場景。母親說:“混得好,混得不好,都是别人嘴上說的,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就行。”

這兩年經濟下行加大,人們曾被造夢者神話拉高的預期常常得不到滿足,内心的郁悶渴望對話,需要理解,需要有人解釋這是怎麼了。我想這段話也是電影對生活作出的“解釋”。

電影沒有Happy Ending,三年後父母相繼故去,妹妹要離開家鄉出門闖蕩,哥哥成了那個開車送她的人。生命像一段旅程,你歸來,我迎接;我遠走,你祝福。途中允許一切發生。

令人啧啧稱歎還有吳迪送走妹妹後碰到了柳柳。他從出租車的駕駛座望向柳柳的車,注意到了她身邊的孩子和男人。幸福溫馨的氛圍提示着這是柳柳的家人。三年前柳柳說自己離婚了,要離開家鄉到北京去——那是真心還是假意?同行在一條馬路上的吳迪和柳柳仿佛就是我們生活中選擇不同道路,獲得不同結果的人,我們在各自的人生軌道上走走停停,時而交彙,時而錯過,時而報團取暖,時而猜忌懷疑。我們都在走向死亡的途中努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