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試圖尋找一個事物/價值的意義的時候,我們往往試着改變它的一部分性質,來看是否對該事物的整體産生質變性影響。比如,要想用直覺想清楚“大學是讓人學習知識(上課)、交友(參加社團)的地方,最終可以讓人成熟地走上社會”是否符合邏輯和社會一般價值判斷,可以通過這種途徑深入思索這個命題——如果存在一個沒有社團的大學,是否會影響交友(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一起),該學校學生走上社會後又會産生何種蝴蝶效應般的影響。這有點像控制變量法,但是并不嚴密,僅僅适用于人的直覺判斷、内心心證。

電影的内核設定很簡單:加快生命進程,變量就是“時間流逝的速度”,其升價值無非也是探讨生命的意義,或者說生命的過程性價值。比如在Guy和Prisca的婚姻中,時間的漫長成為某種意義上的煎熬,Prisca腫瘤的存在,給其生命造成了一種陰影和不确定性。對比現實生活中的婚姻,夫妻之間由于某種不平衡,比如一方的相對弱勢,造成一種“危機四伏”感,或者換言之,不安全感,使得雙方的悲歡逐漸不相通,彷佛現有的幸福安定搖搖欲墜——現實中許多家庭也是如此,為了孩子,或者因為對對方尚存愛意而勉強維持,實際上卻因為對未來的悲觀和對對方的不信任而倍感煎熬。而其二人的孩子雖然知道真相,但是因為年齡過小而對父母之間的事情無法獲得話語權,因此直到沙灘上的女兒“長大”,她才有機會能夠獲得真相,有左右家庭存亡的權力。

在衆生皆苦、鍋底皆黑的設定下,時間流逝加快,對一部分家庭來說,使得不确定感消失,這種不确定感消失,來自于Prisca腫瘤的切除和二人的衰老,使得其二人終于能夠減輕太強的未來感,而能全身心體會當下的幸福。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個家庭,即醫生+妻子+小女孩家庭。時間的流逝無疑加快了悲劇的發生,醫生妻子注重身材外貌,醫生本人極力掩飾自己的“不正常”,二人對自己的定位,都過于貪戀當下,絲毫沒有未來感(which 前一個家庭擁有的太多),而這一切顯然都敵不過時間。時間的迅速流逝讓這個家庭走向分崩離析,那麼,這個家庭的“過程”有意義嗎?似乎當完美隻是表象,甚至這種表象被賦予明确的期限,那麼維持該表象的過程也顯得十分荒謬。

對生命的意義是否在于過程這個主題,從兒童之間發生事件也可見一二——即迅速長大+在無知之下懷孕。這不禁讓人思考,長大究竟意味着荷爾蒙、身體的感受(比如片中長大後的兒童多次表達了自己“感受和之前不一樣”),還是生命中的過程性價值(比如Trent和小女孩對沒有參加畢業舞會就匆忙長大表現出了遺憾,以及最後兄妹坦然地在沙灘上堆城堡),電影給出的答案似乎是二者的結合。

電影并不隻是想探讨家庭關系,欲進一步剖析生命的過程性,設置了黑人Mid-sized Sedan的孤立存在。顯然,在沒有子女、獨自來到沙灘的他身上,并沒有明确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但是其孤獨、被懷疑、被不理解也使得他在沙灘上難以獲得救贖。社會地位、個人風格的剝離,讓他基本上沒有除了被醫生不斷攻擊的有效互動。生命過程中與群體“互動”的減少,使得時間的加速流逝帶給其他人的恐慌和不适感沒有加之其身,時間的加速流逝帶給别人的救贖也沒有讓他擁有。

護士和心理醫生家庭屬于家庭成員間互相知道對方的不完美,但是依然穩固且積極向上的代表。而這種看似尋常、普遍的生命個體的時間盡頭本就是悲劇——意外、疾病、思念、死亡。但是這對夫妻在沙灘上的遭遇顯然沒有像醫生家庭那樣光怪陸離,因為時間的流逝并沒有影響到此二人關系的内核。

至于影片最後,穿越珊瑚礁,跳出時間的詛咒和生死代際輪回,是因為兄妹二人放下了對人類時間流逝的恐懼本能。違背生物本能而獲得了神性,從而得到了命運的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