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沙丘》就能知道,這傳說中最難影視化的科幻文學之一,到底有多難改編。

原著是來自上世紀60年代的經典科幻小說,有着特定的年代屬性,說不好聽一點,那就是過時了。

能主動把原著看完的,已經是小衆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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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改編這麼一部不迎合時代的作品,要是改動大了,變得迎合潮流了,那難免會毀原著,要忠于原著,就注定難以赢得非粉絲群體的肯定,難成風靡全球的商業大IP。

更别說要處理和解釋極為複雜的世界觀設定,權衡電影與文學之間的表達差異。

面對如此“不可能任務”,丹尼斯·維倫紐瓦必須做出抉擇。

看過《降臨》、《銀翼殺手2049》的話,其實就能知道他會怎麼選了,也能知道片方是有一定誠意的,不然也不會讓他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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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選擇是,忠于原著,忠于自己的導演風格,拍一部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口碑向作品。

有着《銀翼殺手2049》“最難拍的續集之一”的成功經驗,由于同為嚴肅科幻路線,他可以更加地駕輕就熟。

緩慢有序的叙事節奏;

震撼力十足的畫面與配樂;

着重沉浸感,大于故事感。

《沙丘》在他的駕馭下,擁有了一部經典文學所該擁有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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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原著自帶的影響力,自己丹尼斯·維倫紐瓦個人的口碑累積,《沙丘》取得了相比《銀翼殺手2049》更勝一籌的票房成績,雖然很可能還是會虧,但至少赢得了拍續集的機會。

不過他注定難以征服更多的普通觀衆。

畢竟從《星球大戰》開始,快節奏的爆米花電影已經讓一代又一代人養成了一種輕松娛樂化的觀影習慣,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變的。

所以也不需要去說服那些覺得《沙丘》是一部無聊爛片的人,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電影本應千姿百态,就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也正因電影不應隻被一種形态所占據,《沙丘》才在這個娛樂化的時代顯得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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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維倫紐瓦真正要挑戰的不是要颠覆整個世界電影潮流,哪怕是《沙丘》這種級别的IP,也是不切實際。

他真正的挑戰是把原著作者弗蘭克·赫伯特的思想和文字,變成電影。

在他之前。

《聖山》導演亞曆桑德羅·佐杜洛夫斯基未能完成挑戰;

《穆赫蘭道》導演大衛·林奇挑戰失敗。

能夠完成挑戰,并交出一部及格的作品,那已經是一件幸事。

結果,他不僅完成了挑戰,而且交出了一份不錯的成績單。

就好像是一個本來成績優秀的學生,平時能拿八九十分那種,去參加奧數競賽什麼的,雖然沒能再考出平時的成績,但有70分,就已經是很多人難以達到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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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銀翼殺手2049》是一部80分的佳作,那《沙丘》就隻有70分。

原著的設定實在是太龐雜了,丹尼斯·維倫紐瓦必須删繁就簡。

他的方式是絕佳的,用直觀的視覺代替文字性闡述。

比如護盾的紅藍兩色清晰可見,如果觀衆能主動思考,當人人都能有這種能抗子彈的護盾,就能明白為什麼人類在未來會回到冷兵器時代了。

因為子彈已經沒用了。

但站在更宏觀的視角,路人觀衆卻很難對整個沙丘世界有一個大緻的格局理解,甚至觀衆都無法知道那描寫的是人類的未來,而不是像《星球大戰》那樣的架空世界。

丹尼斯·維倫紐瓦選擇着重于厄崔迪、哈克南兩大家族,以及帝國三方勢力的關系,并稍微提到了姐妹會,其他勢力就沒怎麼提到。

尤其是關鍵的轉折點,張震飾演的嶽醫生,原著中有着絕不可能背叛的設定,電影中的反轉就有些模棱兩可。

這就是改編的另一大難點,講太多怕觀衆消化不了,講太少又體現不出原著的宏大魅力。

還能怎樣呢。隻能希望續集能夠有更多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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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時長和龐大的原著本身就不契合。

丹尼斯·維倫紐瓦已經一定程度上做到了文字和電影語言的有機融合,可故事始終是沒法講完。

《銀翼殺手2049》是脫胎于原著和原版電影的全新原創故事,故事是完整的,主角K有着完美的情緒曲線。

《沙丘》卻隻是一個史詩序章,觀衆期待着主角保羅複仇,然而結局卻隻是樹立了他成為救世主,擔起責任的決心,爽點沒能出來。

所以整部電影的觀感就是,極緻的視聽體驗讓人沉浸其中,整個人充滿力量,但就是找不到地方發力宣洩,隻能是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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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沙丘》并沒有喪失一部電影所擁有的主題表達和角色弧光。

保羅在片中經曆了一個預知未來,恐懼未來,再到直面未來的過程,觀衆可以體會到這救世主真沒那麼好當的。

而主題和《降臨》有點相似,保羅預知了未來,不同的是他不确定未來的具體細節,隻是大概知道自己是救世主。

經曆了家族滅門慘案,他才真正地成長起來,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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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靈魂角色保羅算是初步塑造起來了。

《沙丘》隻是一個開始。

或許英雄之路一開始就注定不會平坦。

史詩傳奇往往不會隻局限于一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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