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結尾,袁詠儀望向電視畫面裡的玫瑰,從“好羨慕”到“看到他們分手我好開心”,她由少年成人,跨入現實的熒幕,借偶像玫瑰找到自己的愛人——這樣一個邏輯架構幾乎原封不動地出現在四年後的《天鵝絨金礦》裡,隻不過主角清晰的性向讓故事主題變得更加明确:青春期的狂熱信仰讓阿瑟透過偶像之愛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所愛,他的自我也在偶像逐漸隐去的過程中奪回主體的位置,少年由此長大成人。林子穎的蛻變與此相似,她以對性别概念無知又無謂的少年姿态出現,憑玩樂心态假扮男人,在面對玫瑰與家明時都盡情展示自己作為青春期符号的一面,使人忘記戀愛作為一種約束的條條框框而情不自禁愛上她。《金枝玉葉》充分說明,少年是一種獨立于兩性之外的生物。在臨近尾聲要出于挽救家明脆弱性向認同的關鍵時刻,小林意識到自己必須變回女人,可怎樣才是女人呢?給出這個問題後,大家面前隻有她占據整塊銀幕的明亮雙眼、厚嘴唇與斜斜的劉海,她說,“這就是了!”可下個鏡頭裡穿白裙一路狂奔的小林簡直無異于世俗眼光下一個穿裙子男孩的形象,她就以這樣奇怪又令人感動的姿态奔跑着,而等到電梯門打開一刹那,站在不斷尋求“女人”的家明面前的,不正是一個僞裝成女人、又根本不是女人的新生物嗎?易裝不斷如情感來回遊移,唯一确定的是她如此可愛,大家都會愛上她,不過她愛誰呢?就像“女扮男裝”是由小林決定,愛人是誰也取決于她要朝誰奔去,和《天鵝絨金礦》一樣,這是獻給“微不足道的粉絲”的電影,他們的愛看似在量化中變得廉價,實際每份崇拜之情都盛滿偉大的熱愛,是粉絲之愛中瘋狂如信仰的情感将那些早已頹喪的人們打扮成明星,而走進錄音棚的小林則更進一步,讓這些從來都隻将粉絲關在車窗外的偶像看到真實的她所帶有的純真的熱情,甚至使他們也産生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