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當我是人那樣想過我嗎?”

水漫金山，白蛇痛苦産子，而小青在這最後一刻的耳鬓厮磨間，重疊了她最深刻也最熟悉的記憶——與白蛇的往事。

這時她才明白姐姐一直向她說的“做人”，姐姐去找男人，她便去找男人，但男人從沒讓她落淚，讓她落淚的，是白蛇。

這是一個妖學做人的故事，但更像是一個妖尋找愛的故事。白蛇如此伶俐，千年道行悟出了人最本質的核心，那就是愛。隻是妖來找愛，是将這個核心視為自己的全部，而人雖有愛，卻遠不如妖純淨。白蛇給許仙的愛是全部，是她理解的最好。可許仙終究是凡人，他的愛破破碎碎，給一點白蛇，給一點小青。或許有其他美麗的女子出現，許仙也會給。

貪欲，色欲，恐懼，癡情，留戀，真心。人的愛如此複雜又痛苦，水裡混着砂石，喝下就要口苦；蜜裡藏着玻璃，舔舐就會傷人。

白蛇學懂了，她讓小青繼續當蛇。

但小青一定要懂，其實與其說她一定要懂愛，不如說她一定要懂姐姐。

姐姐去哪裡，小青就去哪裡，她可以法術喚水，也可以重露蛇形駝姐姐出法陣。

而直到這時她也是不傷心的，她也是不落淚的，直到她守護白蛇到最後一刻，直到那場大水，沖刷的不僅是法海對于人妖佛秩序的堅守，更沖刷出了青蛇對白蛇的愛。

原來他們都是不懂的。

許仙，法海，人和佛都是複雜的，從來純淨的，隻是青與白。

隻是青與白，想要的到的、願意給出的、真正擁有的、毫無保留的愛。

原來一場動人的戲不需要所有戲中人的感情，一個就夠了，兩個就夠了，隻有青與白，就夠了，這兩份情是真的，他人也會入戲，也會被打動到落下淚來。

于是人妖欲愛，不過是青與白一個绮麗而妖冶的夢，供一場不用醒的假寐，或許在這夢中死去，或許流浪。

或許逃亡千裡，卻溺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