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看過暴力的電影,刺穿腸子的雨傘,穿過嘴巴的子彈,挂在樹上的屁股,觀衆看過色情的電影,一百二十天的索多瑪城,紐約市裡神秘的假面舞會,易先生和王佳芝。但相比于拉斯瘋的電影,觀看這些“少兒不宜”電影的時候,我們不會感受到徹底的邪惡,因為我們或多或少地能夠感受到,這一次導演是站在邪惡的反面。可是,拉斯瘋并不能給觀衆帶來這樣的信任,他甚至像一個能夠蠱惑人心的巫術家,讓觀衆通過一場長達數小時的神秘儀式見識到真正的魔鬼。這樣的邪惡不隻令人恐懼,還讓人對人類感到沮喪,包括自己。
我們相信人性是善的,或者,它理應是善的。之前被一句話感動:難道做善良的事情需要理由嗎?相當有說服力的反問句。可這部電影展現的,反而是微不足道的理由,甚至是借口,都可能吞噬掉僅存的善良。我們看到美麗的Grace來到狗鎮又被試圖驅逐狗鎮的幾個過程,分别是黑幫的威脅,警察的尋找,警察的通緝,最終是Tom的決心。這幾個威脅分明是不成威脅的威脅,他們與世隔絕,有報警的措施。甚至警察通緝她的罪名完全是莫須有的,這一點沒有村民不知道。我們看到,那微不足道的善良,是那麼的脆弱。
進一步地,就連那僅有的善良也是如此地僞善。那是一次次地利用,變本加厲,我們見到古老的奴隸制在狗鎮複活,一個無辜的人變成了生産工具,發洩工具。這些人是如此地心安理得,那微不足道的善心反而變成助長邪惡的催化劑,一點點善意足以安慰那滔天的罪惡,人就是這麼會自欺欺人。
接着我們來到了最終章,也是善良終結的最後一筆。Grace,這個無論從内在還是外表上都近似天使的人,一個聖母般絕對寬容的人,拉斯在這裡為這種善良做了一個定性:傲慢(arrogance),在經曆種種之後,終于說服了自己,那一段車内的對話真的實在精彩,她告訴自己,如果我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做出了同樣的事,我也沒有任何借口來為自己開脫。這個時候,我們看到的Grace和毫無人性的希特勒别無二緻,發動并縱容着殘忍的屠殺,還認為自己為這個世界做了貢獻。
簡單來說,不要把人比做狗,真的是對狗的一種侮辱。
我在很小的年紀不慎看了拉斯的《此房是我造》,那時的震驚真的是現在看多少電影都沒再經曆過的,雖然他是一個無恥的混蛋,該死的納粹,我卻總覺得和他惺惺相惜,當然我也時常為心裡的邪惡感到羞愧。但總的來說,我依舊覺得,創作最寶貴的永遠是真誠,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不堪的東西藏起來不代表不存在。

這裡摘一段話:

為電影藝術提出一個懇求,我們不害怕審查制度,因為我們沒想過觸犯不當的行為或淫穢下流,但我們有權利請求一個自由,能夠展示錯誤的黑暗一面的自由,從而闡明光明的一面。

怎麼辦,我真的好右。。。t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