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字,台風便不止是台風了

「序」
汐一開始便救了那隻被人類之網困住的鳥,而剪刀破網處的開口便标識出李玉導演之署名,于此影片便是對于當下女性社會文化之困境的一次破網解救。此網便是她們自身周遭及網絡周遭構成的多重暴力之網,并如同潮水般将她們淹沒。願此後的世界,我們無需等到退潮,便亦有路可走···

「主」

關于汐與沫受困中的互救。其中困住汐的網是失去雙親及其母親的被污蔑之名,汐将殘破的家之實體重組成一條将承載她一同沉入海底的漏船。而沫承受了老師施加的暴力與猥亵,以及她起訴後被加于其身的周遭暴力與網絡輿論。于全片清晰的汐沫互救的主部劇情相對應的縮影情節便是:沫以“不想和那些人在一個世界”而跳水企圖自殺,汐跳進水中救沫,而汐因童年的創痛畏懼于水,亦将溺亡,沫看到汐溺于水中,而施以救汐,中止了自殺,這便是影片大小相套的雙重意義結構——汐沫互救——裡的一層嵌套結構,若缺少此次互救,故事于此便也溺亡了···

最終汐沫兩人點燃了那艘漏船,而燃燒的火焰裡是浴火重生的鳥和魚,而那圖像中定不是魚與鳥互換了頭顱或者身軀,而是“讓我的羽毛成為她身體的庇護,用我的魚鱗當作她堅硬的铠甲”的女性間的情誼守護。

「其她」

阿青嫂與陳淑楠,分别代表了鄉村與城市中部分女性的家庭婚姻觀念,而她們的男人卻是通過家之束縛與虛假的愛來利用女人為自己掩蓋罪行。鄉下的阿青嫂,死亡催促着她将埋藏的真相公諸于衆,來洗淨自身掩藏與散播謠言的雙重罪孽。而都市中的陳淑楠,醒悟且PC式的提交了收買沫一家的罪證,并最終與強奸犯離了婚。但作為強奸犯的無辜女兒,亦受到了來自周遭的衆多暴力,而公共身份的學校也隻是催促着讓她轉學,就這樣一個新的暴力被激起并繼續着···

「對與錯」

“你沒錯,從來都不是你的錯”!而性侵所依的必然之密室——監控時代下最後的隐私空間,被性暴力指染着。于影片中那便是私宅、公共衛生間、餌料船,此處無法見光的空間下,身體的暴力與言語的污蔑并行着。待犯罪行為曝光後,新一輪的審判便來自周遭,看客們用殘缺的信息及各種主觀上的投射,審判或寬恕着密室中發生過的罪惡。現實于此,密室中女性身體力量上往往是弱勢的(基于數代身體規訓于基因中的疊加,但張偉麗自身便是于此可改變的印證),影片中對于此的奮力反擊,便是李玉導演結構的正義的還擊——沫使出全力的正當防衛的閹割一腳。而影片甚至進一步嘗試指示出性暴力與SM的差異(見于網絡評論中),并标識出當下女性被動承受着“欲迎還拒”的道德審判,而密室中主體意願(性同意與性拒絕)的證明更是困難重重,關于此詳細的影片便是《初步舉證》。而受限于消費社會,金錢亦成為此困難重重下的迷霧遮罩。

而在電影中正義均得以還擊,給予我們力量與光照,但現實下密室中的困境即不可見的陰影依然存在,房思琪的經曆便是于此不滅的烙印···

「下一個」
1個.2個.···9個,當九個受害女性,從法院沉重且沉默的走出,那每一人每一次對暴力的複述,都是每人無數次創痛時刻的複現,但必須讓陰影下無法愈合的傷口朝向陽光,傷口才會真正的開啟愈合。而對這樣殘酷的創傷,我們定嘗試過不斷的遮蔽與遺忘,但那隻會讓這一切更深的内化于自身,并使創傷永恒的構築在自我的陰影中。于是,讓我們面對陽光,讓我們開啟對暴力的反抗,那便是讓下一個台風拐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