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從兩層視角為我們鋪開一幅清新、淡雅、美麗的鄉村圖景,兒子作為故事的主要叙述者,他第一次當鄉郵員的途中,所見、所想皆一一呈現,綠意蔥郁的植被與莊稼,濕潤清甜的空氣與流水,以及或樸素無華,或善良可憐,或美麗動人的各色人物。父親作為第二個叙事者,帶我們進入他過往的經曆,他與妻子的相遇,與兒子的隔膜,與侗族姑娘凄美的愛情故事。

就像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那裡美若世外桃源,那裡的人誠摯質樸。但是,在這幅美好單純的畫面之外,卻時不時傳來外界的幹擾,乃至客觀上導緻人物的悲劇,塑造人物的性格。第一點,就是父子二人來到一處村委會,村秘書對父親說的那番話,在農村的教師、公安都已經做了官,升了上去,唯獨這位鄉郵員父親還在崗位“耗着”,既無升遷,也沒有獎勵。結合後面父親的話,某位官員知道父親所走的路那麼艱辛,還對此感到慚愧。可轉眼就讓父親退休了,沒有任何補償或者慰勞。可見這甯靜之下,其實暗藏的是殘酷的現實利益博取,而生性本分,甚至有些固執、不知變通的父親就淪為了被遺棄者,甚至是被損害者,他的腿因為工作落下了病根,郵局出于面子或者出于同情,讓他治病,卻“怎麼都不見好”。

相較于父親,兒子似乎更加“懂事”,更知人情世故,官場套路。在農戶家裡,兒子甚至告誡父親,不要以為自己正義就去招惹當官的,要學會圓滑,學會保護自己的利益。兒子确實跟父親不一樣了,他接觸了更大的世界(包括收音機裡的世界),也更靈活變通(想要搭便車)。

總體而言,本片借鑒或者說傳承了沈從文“邊城”的叙事模式,描繪出甯靜美好又脆弱樸實的田園桃源,而在這個桃源之外,卻隐隐折射出一個更加龐大,也更加殘酷和無情的“現實”世界,這個世界不是作為實體存在的,它更像一股力量,不顯身露相,卻影響甚至支配了片中的人物。就像五婆那用蛇羹喂大的孫子,做了大官,卻再也沒回來過。在這片看似不受外界打擾的淨土中,從父親到兒子,演繹着一出出凄美哀婉的動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