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e’s an impulsiveness to it. There’s no questioning. There’s no navigation to his personal life. That’s what I found so fascinating about this film. “ — Michael Mann on Enzo Ferrari

毫不誇張地說,作為一部誕生于2023的電影,在我心中這是比Oppenheimer更為優秀的傳記片。當然它被低估也是容易理解,很難想象還有哪個導演像Michael Mann一樣既執着于塑造最直男的角色又最不屑于讨好直男觀衆。這讓他在失去像諾蘭昆汀會擁有的那批直男粉絲的同時,也難以獲得其他人的關注,比如一些緻力于批判每部電影裡“男性凝視”的“影迷”會想當然的把Ferrari看成又一部經典的老白男導演塑造/神化順直男的傳記片。

然而這是一部完全不屑于在觀感上追求刺激的電影,它在嚴肅、平淡的氣氛中通過Enzo Ferrari的固執形象(一種基于corporatization和capitalism的固執)将“對品牌曆史的續寫”和“對‘男性氣質’(hope you understand what I mean by masculinity)的維護”建立聯系,呈現這雙重目标是如何禁锢這位随着年紀上漲對周圍一切逐漸失去掌控力的男性角色,以及上帝如何安排這位角色逃離“男性氣質”的枷鎖。就連占比不高的幾場(基于廉價特效的)賽車戲,導演也有意地壓抑了它們的激情性(完全不同于Mann以往對夜景的處理比如經典的Heat和Miami Vice),在整體氛圍上營造出一種籠罩在死亡陰影之下的無力感。

一如 Mann所有電影裡的主角,Enzo Ferrari冷漠,苛刻,嚴肅,視人際關系為純粹交易,執着地追求完美(我覺得其實某種程度上Ferrari可以被看成是Michael Mann的《刺客聶隐娘》,步入晚年的導演用高度不讨喜的私人化的形式拍攝一部傳記片為其導演生涯結尾,熟悉該導演的影迷可以注意到ta是如何把自己映射到一位存在于曆史中的真實人物形象,這也幫助他們再次審視/挖掘他們曾經捕捉到的此導演所有作品所共有的氣質)。Enzo Ferrari是幸運的,他可以随意地揮霍天賦與權力,他蔑視并隔絕那些會給他生活帶來不确定性的一切:妻子、情婦、無能繼任的兒子。他把信任放在冰冷的數字、統計、金融、邏輯和賽車上,這些東西為他帶來榮耀,藏起他的恐懼,塑造了他性格上well-developed stubbornness。畢竟賽車是不會讓人失望的,他繪制藍圖,精心計算好一切并細心打造;訓練賽車員,保證一切完美,這次的賽事一定會為法拉利赢回一切!續寫法拉利的曆史是Enzo Ferrari的首要目标,阻止他實現此目标的混蛋行為都是不被容忍的(比如在賽事中為了保護對手給對手讓道)。這場賽事終于來了,他早已規劃好了一切,他會在這一天續寫那段王朝與曆史。當然,意外不會缺席,發生了可以被載入史冊的事故(标準的Film-Noir結局)。發動機咆哮,汽車着火,生命被獻祭,王牌曆史得以續寫,Enzo Ferrari再也抓不住曾緊緊控制着的幻覺,隻得逃離masculinity的監獄。

此外Penélope Cruz的表演也奪目的出色,很多時候讓我回憶起All About My Mother或者Volver裡的一些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