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夢華錄女主角趙盼兒及其臉替劉亦菲劇内外境遇有感。

與其說是被帽妖嫌棄的盼兒的一生,不如說是被世界嫌棄的女人的一生。

每個人的思想都是一枚果實,結在名為厭女的參天大樹上。這大樹日夜吸取着男權社會土壤中最精華的部分。不僅枝繁葉茂,地下那看不見的根須更是遠遠超出了它現于土壤之上的部分。

于是我們聊女人,愛女人,吃女人,贊美女人,辱罵女人,壓迫女人,解放女人,但最後的最後,沒有人敢把自己的心放在太陽底下晾一晾,翻一翻。如果有人能看到那翻過來的部分,他會毫不意外地找到那條亘古以來的傷痕。

原來在世界上最微小的地方,藏着最大的悲涼。

當我們細數夢華錄的七宗罪,其實是在數一個女人一生所能背負的罪名。

其一、身處賤籍卻心比天高,趙盼兒的傲慢之罪

當我們贊美一個女人,我們愛她柔順溫婉,善解人意。

當我們贊美一個男人,我們敬仰他志存高遠,頑強不息。

所以趙盼兒,身為一名賤籍女子,你的自尊,驕傲,尤其是那不合時宜的倔強,都是你骨子裡的罪過。

人們總是期待着,當一個男人身處逆境,他該奮鬥,崛起,如果舊環境束縛了他,那麼環境應當被摧毀。

衆所周知,男人是頂天立地的植物,他們在哪,哪裡就是自己的土壤,他們盡可以去四處紮根,這是一個男人的美德。

而即便是作為高慧那樣的貴族女子,最要緊的仍然是做好一個女人的分内之事,她要帶頭與這個世界和解,與自己和解。而不該對任何環境和人事物展現出憎恨與厭棄。

就像一朵合格的供人觀賞的鮮花應當靜靜散發芬芳,而不是長出活動的爪牙。

所以人們問趙盼兒,你憑什麼倔強?

如果一個女子身處賤籍,她逆來順受固然是讓人恨其不争,可過于倔強卻又令人感到心煩。

她該有些小聰明,小驕傲,在自己的小天地裡遊刃有餘,卻永遠不該跳出來指責她所處的環境實際上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更不該背叛那環境,赤裸裸地展現出向上的欲望。

前者給人提供足夠的觀賞樂趣,還能借此抹一把辛酸淚,而後者隻會讓人感到突破認知的恐懼,花是不該有爪子的。這恐懼讓他們憤怒。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女子隻有兩種角色,不是花朵就是女神。

因此在他們公平的理論中,如果趙盼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解救出所有的賤籍女子,那麼光明正大地宣布自己是如何厭惡以色示人,便可以被勉強接受。

但我們都知道,神是不存在的,理論永遠隻是理論。

當一個女子沒有足夠的力量改變所有的人,那麼她有沒有資格去改變自己呢?

在一些人眼裡,這是大逆不道的。

因為女人是花,注定隻能在一個地方紮根,改變代表着背叛。

花可以對花叢感到厭煩嗎?這是多麼自私又大逆不道的行為,難道不是在借此侮辱其他的花朵嗎?他們難道不是和你一樣痛苦地生長在這片土地上。

盡管作為一朵被強行培植在這片土壤上的花朵,你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你無法立刻明白土壤與花朵的關系,但你仍然不可以本能地厭惡這片花叢并付之于行動。

盡管當你脫離了這片土壤後,在更大的天地當中,你會明白,原來花叢有花叢的無奈。但沒有人會給你這樣成長和思考的機會。

因為不是神,就得是花,你别無選擇。

所以如果有人問我,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難道不能做一個隻顧自己的叛逆者嗎?我會回答他可以的,但你得千萬注意,最好不要同時做一個女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