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的創作思維我覺得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因為她的創作野心超過了她的能力,沒有能夠非常有說服力的在豐滿群像的同時駕馭電影的複雜性。劇本實際上還不夠豐滿,然而導演似乎并沒有在電影創作過程中去豐富一些細節層面沒有表達透徹的矛盾,其實兒子這個角色是一個很大的矛盾點,某種程度上擁有不遜色于女主角這個角色創作深度的一個延展性,因為電影的視角非常女性化,但是對于女性的表達很多交代都不夠完整,其實這是一個在表達上非常大體量的創作,但是當冷靜的視角完全集中于去複刻傳統歐洲導演最擅長的極簡與冷漠的心理鏡像,将主線完全集中在女性身上,這種小體量卻高密度的戲劇性,反而沒有在合理的空間内被導演表達透徹,我覺得這是藝術思維的問題,整部電影像一根繃勁的铉,盡管現實是,困境中的女人将她的困境投射到了她周圍一切的關系中,但是她與其他個體的關系都非常單薄的被賦予“戲劇”意義。
尼娜霍斯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出色,無愧于作為當代最好的女演員之一近乎極緻的表達能力,她平靜又與人疏離,冷漠又充滿焦慮,她的創痛誕生于對藝術的熱情和期望,又困于無法被學生和兒子接受的強勢,這是另一個版本的“錯會半生”,同樣的女性和母親,同樣的天才和藝術夢想,她的生存和熱愛寄托于藝術,也毀于生理的困境和心理的病态藝術追求,與錯會半生不同的是,以她為核心,電影既向家庭又向她的學生剖開作為心理鏡像的她自己,而不隻是單純的集中于母子之間。尼娜霍斯作為演員她已不再年輕,她的容顔上寫滿了生存的痕迹,當她第一次在電影裡拉小提琴時的力量所迸發出的演奏家的能量成為角色個體最具有表達力量的部分,這解釋了她是誰!可以想象,演員在前期準備這樣一個角色的過程中,她付出了将自己變成專業小提琴手的努力,才能在演繹她的角色本質過程中令人信服,她是一位老師,更是一位小提琴手。
電影之外,說些題外話,尼娜霍斯,作為一位歐洲女演員,我覺得她在繼承歐洲女演員所擅長的對人性深度刻畫能力的同時,也走出了自己的表演藝術體系,一種非常高級的極簡表演,她使得這種表演具備歐洲大演員們融合于影像(不破壞導演藝術,喧賓奪主)與此同時也呈現演員表達能力的特質,好萊塢的女演員們,真的需要從這類表演裡頭學習如何克制她們旺盛的過度表達欲望,一種低級并且過度創作的銀幕形象。演員,不可以具有過分強烈的誘導性,誘導觀衆理解人物,同情人物,表演最本質的狀态,一定是要真實!一個真實的人物,不會被所有人理解,這是人的獨特性決定,但是一個虛構的真實人物一定會讓過多人理解和喜歡。為了讨喜而表演,為了觀衆理解而表演,那是商業電影的表演邏輯。真實的人物,可以有更複雜也更千奇百怪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