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冰前一秒還在笑鬧,後一秒就突然抱膝蹲在地上,乍暖還寒,忽冷忽熱。這也讓我聯想到我自己的青春期,外界的一部分折磨我,我也要折磨外界的一部分作為回報,盡管折磨我的這部分和我折磨的這部分并不重合。親近的朋友對我有種微妙的恐懼,因為我的陰晴雨雪總是沒有預報就直接降臨。
我意識到這一點但并不收斂。我親愛的朋友,我那折磨你的古怪,實際上是種咬牙切齒的撒嬌。我像王曉冰一樣,期待我的李小路回頭,蹲下,抱住我,沖我笑。
當然我也喜歡看你因為我而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喜歡被惹毛的,毛絨絨的你。
王曉冰是中國電影裡難得一見的擁有憤怒的少女。
她拒絕被審判——你們,你們這些大人,未必比我活得明白。而中國的父母天然有審判女兒的道德資本,你的生命,你的成長,你今天潑到我們身上的尖銳聲音,都仰仗我們的付出。所以王曉冰選擇像哪吒那樣把自己的生命扔在地上,毀掉這份由母親單方面贈予的無法拒收的禮物。
我不會把她的憤怒粗暴地劃分為矯情。隻有把欠債還清,她才能擺脫下位者的處境,她不要做任何人的奴隸。
她不是那種因為奴役關系裡有愛就稀裡糊塗接受這一切的人。
我對她的理解源于我身上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全能自戀,從主觀臆斷的角度我明白她的憤怒——為什麼這個世界不能像書裡描寫的那樣,像我想象的那樣?為什麼你們這些大人告訴我的和你們實際上做的并不一緻,而你們卻絲毫不為此臉紅?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我要接受這樣的世界?
我有憤而離去的權力。
哪吒應該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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