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水滴,水滴。單看片名的時候,我無端地聯想到黃錦樹,和他那永遠不會停歇的無盡綿延的水流。隆隆的列車聲,嘩嘩的雨聲,水與水滴之間清脆的碰撞聲。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氤氲迷蒙的、浸潤世間萬物的水汽裡。

導演說,影片中展現的負片,其實并不是真正的負片,而是處于顯影過程中的時刻。我們生命中的大多瞬間,正是那些在路上滞留的等待的時刻,它們和那些被我們認知為重要的時刻平等,和萬物共生。或許,我還可以把這種記錄理解為影片中所言“短暫漂流的孤獨片段”,影像記錄和記憶一樣,它們都是是瞬間的,然而膠片的顆粒裡暗含了整個世界,這些瞬間被莫名地被挑選,留存,用這些虛幻的影像訴說内心的真實 。

在這部片子裡我間斷性地走神,從影片出發,聯想到很多自身的記憶、自省與思考,抛開了知識結構的框架,在感受和想象的海水中暢遊。這也讓人想到前段時間的魚花塘,也是在取消意義之後,把自己投入到影片所創生的這個世界中,感受它。夢與現實,正如開頭所講述的那個寓言故事,邊界模糊,真假難辨。

在這部影片裡,我們很容易在這些失焦和抽幀的畫面中看到城市現代化發展變遷中地方原住民尋根而不得的異鄉感。當發現自己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逝去無以探尋,原住民成為了局外人,隻有用記憶留住它們。他們轉而向宗教尋求庇護,或許是一種條出路?躲避難以承載的欲望時,轟然倒塌的是舊有的世界觀念,還是對特定時空的執念。這部列車,又是否正載着他們的靈魂,向過去的時日駛去?

列車穿過花和山林 / 駛向那些逝去的日子 / 彙入光的灰燼 / 而後 / 隐匿

隐匿,消失,而後得以毀滅。個體被毀滅,城市被毀滅,整個世界都被毀滅。然而毀滅是終結,也是新的開端。空無中,輪回開啟,個體的輪回,世界的輪回。

“在虛空中漫遊,在黑暗中死去,又在另一處黑暗中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