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不看netflix自制劇,看到atlantics推薦了,我好奇點擊去一集,結果一口氣把六集都看了。雖然我不是英文系,但是語言學系基本上也是面臨着差不多的事兒。雖然沒有經曆過學生抗議教授這種事情,但是别的事情基本都是差不多。
1. Ratemyprofessor
當Sarah Oh問Joan你多久沒看過你的eval了,我笑出聲來。我雖然隻是一個PhD,但是也教了三年課了,從來都沒看過學生的eval。上課對我來說就是和尚撞鐘,賺口飯吃,因為抱着反正我也隻是一個adjunct的心态,我從來都沒看過學生每個學期都要填的evaluation。但是我會看ratemyprofessor。我的評分是3.6/5,還行吧,反正不太難看。我朋友的評分是4.5,我同屆的另一個大哥評分是5。我最開始也想過要提高一下評分,但是後來又覺得,我分數高了又不給我加錢,費那勁幹嘛。後來我看到我導師評分是2.7,我合計隻要不掉到2.7以下就行了。
可能有人覺得Joan去圖書館堵打差評的學生太誇張,但其實一點也不誇張。我們系比我大一屆的PhD大姐一度評分一點幾,于是這位姐找她學生挨個約談,要求他們不許上ratemyprofessor上評分,後來又聯系了ratemyprofessor把她自己的頁面拿掉了。現在在ratemyprofessor上也搜不到她。
2. Enrollment rate
我們語言學系人丁不能說是人丁興旺,但也屬于斷子絕孫。我們系疫情這一年phd申請還不到100人。我聽完之後就覺得我們完了。但是後來聽同學說他們學校疫情這年就12個申請者,那我們好像還行。但是比literature好一點的就是,linguistics包羅萬象,想要搞錢的dean早就弄起來了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的方向,開始教coding了。我們系就是,從我進來第一年,masters隻有不到10個人,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隻是一個方向而已,到今年,已經有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 degrees,masters也招了快50來人。但是undergrad那邊就比較困難的。我教課的college是沒有語言學系的,語言學在language department下面。每節課的學生也少的可憐。我教syntax的時候,隻有10個學生,還算是人多的課了。我同學教semantics,一共5個人,期中之後跑了倆,最後就剩3個學生。但是linguistics包羅萬象,我曾經教過兩門課跟psychology那邊cross-list了,一個班30人,連waitlist上都滿了。
3. Chair, Faculty, Tenureship
我有幸外圍的目睹了争奪Chair的鬥争。按理說Chair是輪換制的,而且正經professor沒人想當chair,事兒多沒時間搞研究。但我們的Chair一坐坐了十年,每次到輪換的時候就會投票,我第一年的時候就趕上了投票,當時不熟悉,小秘告訴我繼續投Chair,我就繼續投了Chair。後來才知道,年輕的professor都想把chair弄走,換一個人A來當。去年投票,chair終于說要不當chair了,但是沒有換成我聽說他們想換的人A,而是另外一個人B。而且還非常戲劇化,A和B平票,最後是provost決定了B來當。當然了今年我誰也沒投,連投票的郵件都沒點開過。我沒有具體參與這些派系鬥争,主要是我的導師沒有參與這些派系鬥争。
我現在的導師不是我原配導師。我的原配導師屬于年老不退休的類型。但是她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厲害,人也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和善。唯一的缺點是她已經79歲了。我第一年進去的時候,非常不幸她的丈夫重病,于是她sabbatical了。第一年結束的時候她的丈夫去世了,于是她又延了半年的sabbatical。等下學期她回來的時候,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太行了。我還記得下課攙扶她下電梯,幫她打車,并把老人家擡上出租車。後來那學期結束,她曾經的phd學生舉辦了退休party,深深的觸動了她,于是再回來她也決定退休了。所以我跟我的原配導師屬于有緣無份,徹底錯過。
我現在的導師其實也屬于年老不退休的類型,但是不同是歲數更大,精力也更加旺盛。我現在的導師年齡是不公開的,但是根據各方面八卦推測,她至少在80歲以上,可能85以下。老太太雖然歲數大了,但是身體硬朗,還是能跳起來給我一個腦勺的。至于我現在的導師什麼時候退休,可能我退休了她也不會退休吧。
但是教職這個東西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沒人退休就沒法招人。所以我們系存在嚴重的斷層問題。我剛進來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computational方向的faculty,原來的faculty去IBM了,我們的computational方向一直靠着CS系接濟着。我第一年快結束的時候趕上了招新faculty的最後階段。來campus talk的一共有3個人,一個(男)是在另一個學校已經有tenure的(我不知道大哥為什麼想來我們學校),一個(女)剛做完postdoc,還有一個(男)想從谷歌出來。在投票的時候,高年級的PhD一直在遊說我們要投女post doc一票,因為girl helps girl bla bla bla bla,還說在會上見過谷歌男說他對女性非常不友好怎樣怎樣。我雖然表面奉承,但是還是投了谷歌男。因為我畢業之後也是需要工作糊口的,不能喝political correct的西北風過活。谷歌男最後也成為了我們的faculty。
我沒想投女postdoc也是因為我們系男女比例還比較平衡,女的faculty更多一些。但是要是按照race來看,那就是一水的白人了,除了前chair。前Chair屬于多種混血,她父母就是混血,而且是外交人員,chair從小四海為家。但是要從面相上來看,可能會屬于偏南亞長相。我們系招的學生也是白人為主,PhD一年5個人,固定一個亞洲人,基本上是韓國/中國輪替。比我小一屆招到了一個黑人,也是我們系唯一的黑人。小哥在紐約長大,爆炸頭,他家是伯利茲移民,他主要研究伯利茲creole。我上一屆有一個拉美裔,大哥是墨西哥裔,也是紐約長大的。但說實話,整個語言學就沒什麼黑人,最有名的John McWhorter還在哥大,一個沒有語言學系的大學。
4. 學生是祖宗
美國的大學生是真的祖宗。我雖然沒遇到過抵制事件,但是每天看看新聞也感到後怕。我能想起來最近比較荒誕的就是USC的教授在商務溝通課上舉例了中文的“那個”,黑人學生被trigger到了,舉報到停課了。我的學生拉丁裔和黑人偏多,所以我平時也特别特别注意。曾經有一次我指着一個實驗圖,上面一個黑球一個白球,我說的多了就直接說了so white is much better than the black,底下就有一些騷動,我趕緊找補回來white ball xxxxx,black ball xxx。下課我就把那幅圖給換掉了。
另外就是美國大學生是真的厚顔無志,狗狗嗖嗖的。尤其體現在期末跟你要分這上面。我已經是非常寬松的垃圾教授了,隻要你這一學期露過臉,期中期末全都沒考,作業沒交,我咋的都能給你個D。因為挂學生真的很麻煩。但即使這樣,每學期還是逃不過美國大學生要分這項傳統藝能。比如去年有個大姐,元旦半夜給我發郵件,要把B改成A-。大姐原來成績核下來隻有76分,我給她個B就圖能安安穩穩過個年,大姐蹬鼻子上臉還想要A-。還一頓道德綁架我,說她是她家第一個大學生,她将來要申醫學院咋咋咋的的,說我不理解她根本不懂她經曆了多少才能有今天咋咋的。厚,關我屁事。
總之,在美國大學真的非常費力不讨好。文科tenure的工資在電視劇裡也看到了,最高pay的也就100K+。這部電視劇更加勸退了我想留在acedemia。學coding保平安,早學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