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無法進入少女的内心世界,當然,世界也不是圍着一個人轉。但是,當那種世紀初的少年/少女情緒以“幻想”為媒介試圖侵入現實之時,我們看到了另一層的或許理應被批判的少年症候。在“少年”的成長中,内心被擴展為世界,因此對世界的定義是“小格局”的。在“後千禧年”的時代到來之前,這樣的“格局”在個人層面還有存在的意義,以及可供批判的向度。其所關注的“怪異”,是日常的微小事件,是常被“後千禧年”的“大人社會”所忽視的少年式的幻想。對于所謂“既視感”,在動漫中牽涉着少女的情緒、遺憾,以及對“未完成”的最後一天的不甘。但是,無法直白地表明心願又恰是少女成長中微妙的情緒,在千禧年,“既視感”可以被“觀察”。而及至“後千禧年”,對于所謂不願留遺憾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這種少女的“無病呻吟”和時代情緒,還有“既視感”以及與之類似的日常“怪異”,便沒有什麼關注的必要了。涼宮春日是屬于“千禧年”的少女。她有很多瑕疵,時而用力過猛,時而惹人讨厭。但正如生産出《涼宮春日的憂郁》的2000—2010年代,21世紀最初的十年,催生出的後現代少年,正是如此“用力過猛”且“怪異”的角色。當然,時代并非個人的保護色,真正驅使“少年”們誕生和成長的,其實是即将到來的“後千禧年”,亦即涼宮春日們被強迫——或自覺——進入的“大人”的成長時代。在網絡更加發達、心智更加成熟的“後時代”,“怪異”當然會被祛魅。但是對于追尋“怪異”的少年少女/涼宮春日本身,“怪異”卻始終存在。而這或許便是千禧年留給我們的,最後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