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同學聊天,同學表示黃亦玫的人設太過完美顯得很失真。

但我恰恰覺得這就是創作者的用意所在——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摔碎給人看 ,這才會讓人印象深刻,歎息感慨。(悲劇的這個定義起源很早 暫且不表)

家境好自己厲害的大美女,沒有彩禮不辦婚禮主動出錢幫忙創業還跟着定居上海生孩子自己帶,這不已經是男凝視角下極度完美的女性(除去黃亦玫還能堅持工作學習外) ? 但這樣完美的女人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還是過得不好,為什麼呢?

我知道會有人說是因為她戀愛腦,自己作出來的。但自以為戀愛腦的定義在于為了另一個人完全抛棄自我,黃亦玫是沒有的 。

她的苦難背後有被嬌養出的不谙世事的天真、有傳統男權社會造就的男性作為“第一性”的根深蒂固的觀念存在于普羅大衆,她的家庭很幸福但也是傳統意義上父親慈愛母親賢惠。

于是,再叛逆的姑娘對于幸福家庭的定義也不過是那樣,按照父母的答卷再走一遍。她走了,然後被反反複複的摔碎了。

因為她将自己視為“第一性”,而身邊絕大多數人将她視為“第二性”(點名果凍協文及牡丹等人),試圖讓她去完成作為“第二性”的完美答卷(參考黃家父母)。黃亦玫做了,但她發現那她就不是黃亦玫了,而是被“小初媽媽”這樣的社會身份所取代。

所以她最後會放棄作為“第二性”已經完成了大半的篇章,潇潇灑灑地做回自己的“第一性”。

然後這時候再去看其他的女性,七年愛情長跑被精神出軌的關芝芝、原生家庭不幸的蘇更生、事業心重也會為了将要消失的愛情不顧一切的tina、斷情絕愛後開始享受單身的白曉荷……她們也都先一步在世俗當中摸爬滾打,然後走到觀衆面前時,才成為了看起來處境不錯狀态自洽的自己、一個個精神和物質都很獨立的、世俗意義上的“大女主”(?)

在我看來是完成了自我“第一性”的主體認知。

而這個時候的黃亦玫是将枯萎的花,是“第二性”已完成大半的答卷。

這樣的對照其實非常觸目驚心。

我在某一刻突然覺得,或許她的意義就在于告訴我們,世界上從來不存在所謂的完美答卷,哪怕是從長輩那裡繼承到的相互扶持的經驗也并不适用于所有的感情狀态,因為這本質上是主體認知的不同。

“第一性”的主體認知和“第二性”的處境的客觀存在本就足夠矛盾、足夠讓人痛苦。而隻有将美好到不真實的一切摔碎給觀衆看,觀衆才會恍然去問:這太誇張了吧?真的有這種事嗎?真的有這種人嗎?這種矛盾真的有必要嗎?自我一定這麼重要嗎?

把美好的東西摔碎給人看,是有震撼性的,也俗稱“把狗騙進來殺”(bushi)。所以我其實有時候甚至挺感謝那些在主頁質疑的帖子,點進去看看,會發現很多人的現身說法,這讓很多龃龉暴露在陽光下,被更多人看到。

世界很大,不是所見即世界,所以我總覺得那些帖子在某種意義上更多的讓我們見證了這一點——見證了更多在某些角落存在的問題。不管是将自己視為“第一性”還是“第二性”的女性,都一定會在男權社會中遇到自己難以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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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黃亦玫不止是一個人,也是一個象征,如果我用真善美的意象來形容她會不會過分? 但我覺得蠻合适的。

她在第一段戀愛裡從遙不可及的天邊走入凡間,于是完美的形象開始“失真”;第二段戀愛由“善”(救丢丢)開始,也終究在後面展開了這段“不善”的關系和不健康的婚姻;至于“美”,目前暫時理解為“be破碎美學”與“重構重生之美”,之後再看看有沒有别的角度。

世俗價值觀通常都偏愛真善美的事物,而黃亦玫作為真善美的意象被一件件事情摧毀,所以才會引發觀衆激烈的情緒産生,包括質疑。

很多人會去質疑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麼黑暗或者說這麼emmm難以形容嗎?這就夠了,會有人告訴他們是的,會有人說出自己所看到或經曆的故事——這又未嘗不是一種對于社會現實的祛魅呢?有人相信真善美的存在,有人質疑、有人摧毀,也就有人試着保護、重塑破碎的真善美。

什麼是現實主義?

現實不就是人生百态、各有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