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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有限的經驗裡,這一幕可以稱得上是最美的影像時刻之一。

我們沒有看到陳湘琪(圖中的售票員)有任何動作,她隻是單單看着,而放映機投射到銀幕上的影像将她包裹起來,在她的臉、她的頸部以及其它我們無法看到的地方覆着點點微粒。此時,影像以一種直截利落的方式向我們表現了它施予觀者的魅力——盡管它僅是停留在觀者的肌膚/衣物上遊移,卻仿佛和觀者融為一體。沒有象征,沒有隐喻,有的隻是影像-身體在物理意義上的相遘;而我所感受到的,絕對不亞于初次“發現”電影時所體會到的新奇與震驚。并且,這種對現已沉睡許久的舊有經驗的喚起,也在該影像所處的那組正反打鏡頭中得到了強化。銀幕上的俠女和陳湘琪都是近乎沒有動作的,而相對于陳湘琪入定一般的注視,俠女巍然四顧,審視着周圍——這是《龍門客棧》中的場景,但導演用一組簡單的正反打将其與觀者的目光聯結起來;由此,俠女的盼視就像是被賦予了探尋觀者的意義,觀者渴望的目光便成為前者追索、确認的目标。同時,快/慢,動/靜等幾組貫穿本片的看似是二律背反的沖突,都在這一影像-身體的交會的邊界處得到了消解(這隻是說明它們僞對立的例證之一。在那逼仄的甬道中,兩個男人上演的有如武俠片一般的“對手戲”不也是一例麼)。

許多人費盡機巧試圖展現電影的魔力以及其自身的迷影情節,但在我看來,至少是目前,沒有哪個導演可以如此舉重若輕地展現出這一點。蔡明亮向觀衆揭示了電影的一個隸屬原初的秘密:我們不需要洞悉什麼,隻是看到,就可以知曉。在此,我想套用伍德的一句話作結——這種“有”中生有的創造,令我感到有點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