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對涉及的時代背景把握的很準确,很劇情故事結合的非常好。

關于高中和中專

劇情裡在孩子面臨升學選擇時候,多次提到了是上高中繼續考大學和上中專績效早早工作換工齡這兩種選擇,在大家都沒有前後眼的情況下,這兩者看起來都各有優缺點,但從劇情的走向來看,包括後來棉紡廠突然的分流改制放棄實習生的事情,那個時候的蘇州,上高中考大學已經逐漸開始取代了傳統的中專技校路線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了。

莊圖南考上同濟以後,包括他自己和家庭都越來越認定當年選擇的正确性。反觀隔壁老吳家三個孩子,因為後媽對子女的親疏有别和其家庭經濟狀況的原因,讓兩個年紀較大的女兒一個去中專一個去技校,結果去中專的小敏一畢業就趕上棉紡廠改制分流不再接手職工子弟,而上技校的姗姗則還想熬工齡後再參加高考去上大學。

劇情傳遞給觀衆的信息就是:在八十年代早期,東南沿海地區就開始形成了“上大學才是更好的出路”的認知。

跟一些年紀較大的親戚閑聊時侯才知道,在北方内陸地區,直到九十年代早期,很多人還抱着成績好就應該上中專技校,可以早點工作拿工資的想法。

造成東南沿海和北方内陸地區經濟巨大差距有很多原因,但這十來年的認知差距,就是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關于同濟師生去山西

劇裡說的雲遙就是現實中的平遙,現實中1981年同濟大學的阮儀三教授帶着學生們去山西平遙實地考察,繪制了平遙古城和新城區的保護發展規劃,阻止了這座古城面臨的建設性破壞,為後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平遙選定為世界文化遺産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本劇大部分地理名稱都采用實稱,蘇州溫州上海都沒有用化名。按照劇情裡人物的時間線,莊圖南上大學的時候應該差不多到八十年代中期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把地名改稱“雲遙”的吧。

有一段劇情,是同濟師生們下了火車轉乘汽車去雲遙的路上,遇到了攔路設卡收費的,每個人都被收了兩毛錢才被放過去。這段劇情看起來在沿海地區的人們看來感覺有點天方夜譚,但在那個年代的北方内陸地區卻一點也不誇張。

甚至直到九十年代早期,年幼的我跟着家長們一起去山西看親戚,那時候家裡條件一般,開着一輛小面包車,在山西的國道上就遇到過幾次攔路設卡收費的,那時候的人頭費已經漲到每人5塊錢,但是如果偷偷塞包好煙的話,看着車裡明明有六個人,可以象征性的交一個人的錢就放過去了。在記憶力,那些攔路收費人的衣着打扮,既不像當地貧窮村民的樣子,也不像正規管理部門的收費人員,總之就是很不倫不類的樣子。後來聽當地的親戚們講,他們早就對此習以為常了。

劇情中當地老百姓對這些上海同濟大學來做文物古迹保護的師生們普遍持反感态度,這也是比較符合事實的。因為他們普遍認為,在窮的連飯都吃不飽、衣服都穿不起、學都上不起的時候,搞文物古迹保護而影響經濟發展,就是舍本逐末的事情。

莊圖南結束山西之旅回到蘇州時候,鄰居還打趣的問他是不是去山西挖煤了,從一個側面也可以說明,在很多東部沿海地區老百姓的認知裡,山西雖然土一些,但幾乎是躺在整個煤炭的聚寶盆上,很難把巨量的煤炭資源和貧窮這個詞挂上鈎。

然而那時候的山西确實是很窮,而且後來會随着煤炭資源開采變得越來越窮跟沿海地區差距越來越大,具體原因很難一兩句說清楚,就不贅述了。

曾有個山西的遠房親戚,八十年代後期在他家鄉開了個做五金和家具廠子,因為本地消費能力不足,也接外省訂單,後來做出了一些口碑,外省訂單也逐漸多起來,但很快就趕上了煤炭需求大爆發的時候,他廠子裡生産出來要發貨的時候,才發現鐵路要保供不給分配車皮,公路運輸貨車司機嫌賺的不如拉煤的多,也沒人願意運,導緻外省訂單逐漸就沒了,廠子的各種隐性成本也越來越多,需要打點孝敬的各路神仙也越來越多,最後他的廠子就經營不下去倒閉了。

關于知青子女回滬

和莊圖南在校園裡産生感情的李佳就是上海知青子女,原本倆人已經開始兩情相悅,但她為了讓弟弟也能返回上海,所以打算找個上海本地人結婚,将來把戶口落下來可以照顧性格内向的弟弟,隻好忍痛和莊圖南撇清關系,讓觀衆覺得很是感慨。

知青子女返滬政策從八十年代起一直持續到九十年代,中間也經過若幹次調整,調整方向也是逐步的更加合理和人性化了,但政策最初還是有很多時代特色的限制條件。跟很多知青父母一樣,李佳的父母也不确定這個政策窗口能延續多久,後面會産生怎樣的變化,所以在政策之初,本着甯趕早不敢晚的心态,要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孩子落戶回滬,是可以理解的。

那時候不單是上海,其它城市北京天津蘇州杭州等一些大中城市,都發生過類似的情況,返城知青和留城兄弟姐妹之間因為戶口房子工作分配子女上學等問題打的不可開交,那時候因此親人變仇人的簡直不要太多。

上海這種情況尤其突出,矛盾尤其激烈,很重要一個客觀因素就是人多地狹,想回來的人又太多了,大家都有點迫不得已。李佳的叔叔嬸嬸也是在李佳做出不要房子的保證以後,才允許她弟弟把戶口遷回去,站在雙方的角度上,都有自己的難處,都覺得對方太無情。

小時候去過上海親戚家,那時候也是住那種老式弄堂,給我最大的印象就是擠,很多家擠在一起,隔壁家做飯能聞到味,隔壁放屁能聽到響,遇到有吵架的那基本上就是環繞立體聲,不過很多吵架時候鄰居都講上海話,小時候聽不太懂,隻是感覺很有趣。

這種環境下,偶爾來個親戚待幾天就走還能忍一忍,要是常駐下來不走的,估計親爹娘也得反目成仇了。

但那時候的上海确實比其它城市更洋氣,女性親戚隻要去上海的,都會買一些衣服鞋子包包帶回來,然後等着被親戚鄰居看到以後一頓誇贊,我們外地人尚且如此,那些原本就是上海長大的知青和他們的子女們,想回去的心态就更能理解了。

所以看李佳做出放棄感情妥協現實的選擇,也不好苛責,隻是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