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思考,自己到底該以什麼态度什麼方法去面對互聯網上的熱點事件。到底怎樣才能做到萬無一失,不冤枉任何一個人。

當看到電影裡的聽講學生義憤填膺的樣子時,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不要發表觀點。不要以為自己對這件事的了解已經足夠全面。不要評判。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但是問題依然存在:人不能保證自己永遠理性,人的生活很難完全脫離互聯網。既然在這個網絡,就難免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熱點,有些甚至是較為切身的、自己比較有讨論欲望的。

電影開頭,兩人墜樓,群衆包圍現場,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鏡頭一刻不停地記錄。我在想,類似于死人這樣的事情是嚴肅的,但這樣事關重大的事件不僅能激起敬畏心,還能激起興奮感。很多時候我們在打着關心的幌子滿足自己的窺探欲,圍繞着事件核心做着跟事情本身無關的事情,比如發洩自己的情緒,享受讨伐别人的快感。這是人本身的劣性。

我們太容易被煽動,太容易選擇走思維的捷徑。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這話誰都會說,但是誰能在做判斷的時候想到這句話呢?還是說,我們隻是把這句話當作了一個工具,當事件進展和輿論傾向符合想象時我們就盡情發洩,當發展與預想不符時才搬出這句話,看起來中立,其實依然選好了隊伍。

在這個價值混亂的當下,我們該如何處理信息?當個人無法随時保持對基本人權的尊重時,機制應當如何發力才能既保護了正當權利又不至于逾越機構的權力邊界?

再者說,我們還有思考的空間嗎?當個人所能支配的時間和空間被不斷壓縮後,我們能否保持理智?

影片最後,女主達成了某種程度的釋懷:看透了互聯網,理解了互聯網的機制,并保持了自我确認。但是有多少人能在遭受此等攻擊時做到這樣呢?這是否在說,在現在我們對于這類事情也實在是無能為力的?是的,當然。

輿論在下沉,個人有獨善其身的可能嗎?

這部電影沒有給出答案,要求它給出答案夜實在勉強(誰能給出呢?)。這隻是一部正常水平的商業片,節奏略生硬,部分台詞顯得刻意,對讨論話題重重拿起又輕輕放下。它試圖揭露輿論的麻木與庸俗,但是當它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現諸如直播帶貨,網絡意見領袖等現象時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染上庸俗的氣息。它觀感直接,背後卻有偷懶的嫌疑,實際上依然遵循着通用的編劇手法:電影需要反面,需要障礙,需要愚蠢的東西。這是非黑即白的思維捷徑嗎?如果指出其中顯而易見的矛盾是否太過故作清高?但是即使它沒有也不可能給出什麼深刻的答案,将其中的醜陋與愚蠢暴露(至少部分地暴露)了出來也足以使觀衆獲得哪怕片刻的反省,這或許就是它最大的作用:當你下一次準備加入罵戰的時候,或許能想到電影中的這些人嘴臉有多醜陋,或許就能少罵一句,少加入一場不清不楚的輿論風暴。

及格的商業片,張小斐演得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