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影片,我分兩次看完的。看不下去,哭的讓人從心裡不自覺的湧出巨大的悲傷。當時的拍攝條件和後期技術确實有限,放在現在看,卻不覺得影片陳舊,反而會更有代入感,畫面真實且驚心動魄。全片大量使用平行蒙太奇、連續蒙太奇、交叉蒙太奇等手法,使環境和人物更好的融合在一起、使整個時間線清晰緊湊、使情節沖突更加具有戲劇性。場景的切換沒有過多修飾,使用了最常見的轉景方式,反而讓整個故事更加真實,而且和巨大的情節沖突做出對比,顯得整部影片更加悲涼。影片的景别以中景和特寫為主。中景來突出某個鏡頭下表現的時代裡,人物整體的情緒,特寫鏡頭主要突出人物的情感,人物内心的變化,刻畫主體細節。兩種景别,讓觀衆代入感更強。影片的空鏡頭也是很大的亮點。開頭的深巷,老父親的照片等,每一個鏡頭都對後面的劇情做了不同的暗示,但是都突出了人物的悲涼。背景音樂也恰到好處,用傳統音樂的音樂情緒調動着每一個沖突點,很大程度上的增強了感情,渲染了氣氛,甚至為以後的劇情做鋪墊。就比如影片開始,街道的整個氣氛,畫面是奢靡的,背景音樂确是緊張的,這就為之後龍二的陰謀做了渲染。人聲背景音樂更多的是和時代進行貼合,比如鳳霞二喜結婚的時候,全場一起唱歌的場面,人聲bgm更加有代入感,更加真實,也把當時的時代赤裸裸展現出來。整個故事,我覺得皮影戲,是整部影片的線索。福貴第一次唱皮影戲,是在他的“少爺”時期,玩兒的痛快,過的潇灑,開口的表情語調包括唱的内容,都明白的昭告天下,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少爺。第二次唱,是在敗光家底,妻離子散後為謀生唱的,内容和第一次唱的一樣,但是少了一分狂放不羁,也是笑着的,但是多了一分自己掙錢的自信。三唱,是在歸入紅色隊伍裡唱的,此時,暗示了未來可能出現的轉機,預示着也許會出現的光明。之後每一次唱,都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暗示了福貴不同的結局。全片的沖突發生,沒有靠劇情的冗長鋪墊,而正是靠不同情景的皮影戲、次要人物的一兩句語言做暗示。皮影戲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也出現不同的命運。逃亡時差點兒被扔,收鐵差點兒被拆,後來差點兒被燒。直到後來,皮影戲沒了,箱子用來裝小雞。小小的箱子都命運多舛,何況是人。這就要說影片的劇情了。如名字一樣,全片中心,就是活着。福貴活着,家珍也活着。可他們活着,卻辛苦到極點。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漫長的三十年在曆史書上寥寥幾筆,在影片中更是短為兩小時,可這是福貴家珍悲劇的一生。開始是福貴賭光家産,後來老人去世。福貴被逃亡的人抓去,鳳霞高燒變啞,失去有慶,鳳霞大出血去世。任何一件事情放在如今,對家庭已經是巨大的打擊,而家珍福貴全片沒說過一個苦字,卻處處苦的讓人心疼。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一定要有人犧牲,而家珍福貴就是為時代而犧牲的代表。全片還有一個沖突,就是福貴一家和春生。福貴和春生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春生一路從小民衆晉升到區長,後來撞死有慶,再後來落魄,妻子自盡。福貴一家對春生的感情也是複雜的,也是糾結的。春生又何嘗不想好好活着。鳳霞沒了以後,福貴說的最多的就是“如果當初不讓有慶去學校就好啦”,“如果當初不給王教授吃那麼多饅頭還喝水就好了”。福貴通過個人錯誤承擔的方式,最終和殘酷的命運和解了。影片的最後,運用了隐喻蒙太奇的手法,饅頭說姥爺的車放歪了,福貴再放正,暗示着福貴一家可能要走上正軌。福貴對饅頭說“雞長大變成鵝,鵝長大變成羊,羊再變成牛,饅頭将來不騎牛,坐火車坐飛機”也暗示着今後的時代發展将步入正軌。同時,這句話也和前面福貴對有慶說的場景想呼應,有慶沒等到雞變成鵝,而饅頭将來要坐飛機,通過這種對比也說明,黑暗的時代終究要過去了,福貴一家也不會再成為時代的犧牲品。當然,一部好的影片,演員的精彩呈現也是非常重要的。鞏俐老師少奶奶時的端莊,年老的佝偻,通過形體變化和語言變化,将一個沒文化但有思想、有主見但以老公為依賴的農村婦女形象刻畫的栩栩如生。幾場情緒崩潰的戲也爆發很強,很有感染力。葛優老師通過眼神,将福貴的情感心态變化演繹的也非常到位,感情戲時,眼神裡就會流露出強烈的悲情。當然,和原著比,電影還是有所改動的,但是幾處改動對于影片來說恰到好處,不會讓觀衆大起大落,而是平穩的感受主人公的悲慘。這種觀影情緒更有價值。我個人認為,這是一部成功的影片。值得反複觀看和深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