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莫·德爾·托羅的《玉面情魔》在奧斯卡上獲得衆多提名,口碑卻并不好,最終空手而歸。擅長拍小怪獸的托羅在《玉面情魔》中完全沒有涉及到怪獸的實體元素,而全片的怪獸,卻是存在于人物内心的念想與欲望。

我沒有看過老版的《玉面情魔》,卻十分喜歡新版陀螺的《玉面情魔》。2021版片長大約兩個半小時,卻不覺得乏味,就像是做了一場心靈的按摩,觀感極佳。

影片講述了一個男人為了生活加入馬戲團靠謊言賺錢,最終在與外人來來往往的過程中被謊言吞噬變為怪人的故事。一個關于人性的故事,在陀螺手中充滿迷幻劑的味道。無論是在場景的塑造還是在人物的表演,2021版《玉面情魔》都讓我十分滿意。

首先是場景的塑造,《玉面情魔》中的馬戲團充滿了奇幻的感受。這種奇幻不是華麗的奇幻,更像是《神奇動物:格林德沃之罪》中的馬戲團,放眼望去充滿着不為人知的秘密,而細緻地觀望,則又彌漫着一種泥濘的髒,這種髒在代表人性的“怪人坑”裡體現得最為直接。在攝影師高水準的運鏡下,觀衆仿佛做了一場奇妙的夢。馬戲團的主體段落過去之後,男主與女友過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畫風一轉,金碧輝煌的餐廳内,滿臉油光的男客與穿着華麗的女客正在觀看男主二人的讀心術表演。燈光的暗淡昏黃卻将凱特·布蘭切特的角色更加突出了。

《玉面情魔》事實上是男主的一部成長史,隻不過這部成長史是以一個悲劇結尾的。凱特·布蘭切特的角色的工具屬性極為明顯,這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好處是讓男主的成長史變得無比絲滑,推動情節發展的重擔幾乎都在這位玉面情魔身上。但壞處又十分緻命,也就是說相反,玉面情魔大魔王過分的工具屬性直接導緻這人物的扁平,存在感直線下降。在主宣傳海報中,凱特·布蘭切特的角色甚至占據了絕對的C位,但電影中這位玉面情魔不僅僅是出場晚的問題。

影片的鏡頭感非常強,極度舒适。運鏡的絲滑程度堪比德芙。但攝影的強悍也無法掩蓋鏡頭設計的短闆。《玉面情魔》中的暗示與伏筆雖多,但是過于明顯與重複。這讓我想起今年《引入塵煙》也出現了同樣的問題,《引入塵煙》給男主反複的動物保護協會的鏡頭,不停地替換動物保護,不僅沒有任何意義更是失真的體現。《玉面情魔》中鏡頭反複停留在“人參寶寶”,兩次其實就可以了,過于頻繁地出現隻會顯得廉價且幼稚。相反,結尾男主在車廂雞籠中的俯拍鏡頭則形成了較為完整的首尾呼應,這種前文點到即止的鋪墊顯得更為高級。

弦樂的運用在影片中不止起到了烘托環境的作用,更是整體感的維護。髒亂迷幻與金碧輝煌的兩種不同風格在配樂的輔佐下不會斷層,在整體偏黃的影調下别有一番風味。

陀螺版《玉面情魔》,不爛。它的風格與拍攝方法都比較符合現代觀影審美。在藝術電影與商業電影中找到了平衡。這場謊言的藝術意味深長,在夢幻的鏡頭中做了一場美麗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