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頓莊園》系列電視劇于2015完結後,又拍攝了兩部電影。第一部在2019年上映,主要描繪了英國王室造訪唐頓莊園前後發生的故事,音樂、服裝、場景都極為考究,全員真善美,對劇版的忠實觀衆來說可能是情懷滿滿,但獨立來看實在有些乏味。相較而言,今年這部電影延續了劇版的主題,将故事架構在新舊交替之間,标題是New Era,重頭戲則是與舊世代的告别,無論是立意還是戲劇性,都比上一部好很多。
電影裡面有兩條主線故事。一條主線是電影公司租借了唐頓莊園拍戲,但沒拍幾場,就發現默片已經沒有市場了。怎麼辦呢?瑪麗大小姐建議導演将已經拍好的片段配上音,變成有聲電影,去迎合新的市場需求。這條主線故事發生在唐頓莊園,映射的卻是外部世界的變化。1927年,《爵士歌手》上映,開啟了有聲電影的時代。浪潮湧起時,有人順勢而為,果斷将無聲電影變成有聲;有人膽怯着是否會被淘汰,正如豔光四射卻有着濃重口音的女演員;有人找到了新機遇,溫吞的Mosely終于鼓起勇氣求婚了;也有人願與舊時榮光一起湮滅,唐頓莊園依然有自己的堅守和不變。
另一條主線,則是伯爵一家人受邀去法國南部度假。一位法國貴族年輕時曾與老夫人有過一段情緣。他在去世前立下遺囑,将兩人相遇的鴿子别墅饋贈給老夫人。老夫人則決定将其贈予給三小姐的女兒。這條線發生在唐頓莊園之外,講得卻是英國貴族最重視的傳承。前塵舊事被南法燦爛的陽光塗上浪漫的色彩,但血統、爵位、遺産才是人們最關切的問題。伯爵一路惴惴不安,擔心自己不是唐頓莊園的合法繼承人;無産階級出身的Branson則為女兒要不要拒絕這份充滿享樂意義的遺産猶豫再三。
新舊交替,舊時代總是要有落幕的那一刻。老夫人躺在床上,簡單叮咛了後輩幾句。在聽到女仆哭泣聲時,她調侃道:“安靜些,我都聽不到死亡的聲音了”,然後就靜靜地離開了。一個如此英式的告别,沒有比這更完美更合适的落幕。葬禮上,瑪麗大小姐将老太太的胸針别在領口,象征着将成為唐頓莊園新一代的掌舵人,開啟一個新時代。
《唐頓莊園》是一部有着濃郁英倫色彩的作品,講述了Crawley家族作為舊秩序的利益既得者和守護者,如何在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中航行,既堅守自身的價值觀,又迎接時代的變化。我不禁想起前不久英國女王登基70周年的白金禧慶典。有一張照片,截取了女王、查爾斯、威廉、以及喬治四人站在陽台上向民衆揮手示意,象征着英國王室的現在和未來。無論你認為他們是腐朽封建時代的遺留物,或是現代社會毫無意義的吉祥物,這份穩定的傳承和明确的交接,讓人在無序的世界裡感到那麼一絲慰藉。在這浩瀚洪流中,在這時代變遷中,我們需要一點不變,知道自己的位置和方向,才能更好地向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