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这种东西对于岛森来说,不是一件珍藏的东西,更像是一种弥补金钱和情感空缺的手段。

父母离异,后妈怀上了孩子,他不得不搬出来自己住,一个穷学生哪里有那么多钱支付自己的学费。去出卖身体吧,他想,即使自己并不喜欢男人。只要躺下,发生关系,然后收钱走人,就可以攒够学费,继续上学。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走错了路,只知道向别人交付身体,就能获得高薪,这和生存的压力相比,似乎算不了什么。他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而空洞。这里的性不是爱的延展,只是肉欲的交易。

岛森的父亲打来电话,他没有自己的儿子过得好不好,也没有要帮助他的意思,只是说前妻打电话来骚扰,他又有了新的孩子,他的压力很大,要体谅他的苦衷。岛森沉默着没有说话,第二天他出现在了学生处,想要办理退学,最后在地铁站他还是扔掉了那张申请表。20岁的岛森,是一个人在城市里迷茫地流浪。

岛森对学姐有好感,学姐也喜欢他,有点暧昧,可这不是爱,他们似乎都知道,学姐的喜欢是男朋友的无趣之外的寂寞,对于岛森只是友情之上爱情未满的不确定,不用交往,只是孤独时的调味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里的性是顺水推舟的回应。

岛森像一场带着灰尘的雨,内敛和木讷是他情感的底色,他很温柔,但是不愿他人触碰自己的心。“我想成为什么都不是的人,成为世上没有的东西。”

“喜欢分很多种,比如他突然抱住我,我会知道他对我的期待。虽然我从不曾那样喜欢过一个男人。”他也喜欢信,他两次替信解了围,他知道爱和性不一样,可他不确定信的感情意味的是什么,他察觉不到信叶底藏花的心动,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样一个不喜欢男人的人对信是否是爱情。那天晚上,他给了信一个吻,在他们即将发生关系的时候,信推开了他。“为什么要去了解其他人,了解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寂寞是件很隐私的事情,被他人知晓和在意,不会觉得讨厌吗?”信想走进岛森的信,再多了解一点,可是被拒之门外。他并不想要这样的性,不是出于触及彼此的灵魂深处,安慰和可怜要大于爱意。

信也是缺乏爱的,他的父母认为吸毒都要比同性恋来得光彩,家人和同学都觉得他是个“娘娘腔”。相比于岛森他对未来更有热切的希望,想要做设计师,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自己就不会再做这个工作。他是叛逆的,离开家去呼吸更自由的空气,即使是要献祭自己的身。但同时他又是懦弱的,他逃避着一切,包括对岛森的情感。他喜欢岛森,在梳头的时候遇到岛森会局促不安,告诉他自己讨厌店长的男朋友。听到能够被收留会开心到吃掉油腻的意大利面。悄悄偷走店里岛森的照片,小心地放在心口。在回去的路上告诉他自己的梦想。小孩子式地吃醋,到学校偷偷观察岛森。但只是暗恋,偷偷的仰望,想要抓住光又害怕光会刺眼,只是远远的看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有勇气告白,也不敢袒露自己的心声。为了避免伤心,放弃抓住可能的幸福。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害怕失去,不敢去爱,问题总是悬而未决,心意无法宣之于口,甚至连一个眼神和触碰都小心地藏匿,总是祈求事缓则圆,可以预见这样的结局注定无疾而终。他烧掉了那张珍藏着的照片,搬出了岛森的家。

“我爱上了像你一样的人,你们长得很像,他对每一个人都很体贴,大概这就是残酷的温柔吧,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可是没用,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嫖客说着往事,仿佛是替信大声告白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做爱的要求,信唱起了童谣,岛森泪流满面,大概他们也终于懂得了彼此幽微隐晦的情愫。

故事的结尾,天刚蒙蒙亮,湛蓝的天空,刚刚醒来的城市,他们并肩走在街上,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荒谬的夜晚,闲聊起了照片的事情,信放缓了脚步,站在岛森身后,比划着空气相机,给岛森照了一张刻在心底的照片。

20岁的微热,像文火慢炖一般,掺着酸涩,悸动,挣扎,寂寞。微微发热的心脏,氤氲薄雾般的情愫,有感觉,但是看不清。浮生若梦,两个男孩在这个繁华又残酷的世界里迷惘地活着。他们到底会不会在一起,影片并没有明说,谁知道呢,整个世界瞬息万变,一份天荒地老,刻骨铭心的爱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爱过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