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
1. 一本書籍 基普*索恩 黑洞與時間彎曲
2. 許 : 本來我來高能所是沖着科學來的,最後相信最重要。張 : 人必須有信念,沒有信念,沒有理想,你都不敢去黑洞旅行,對不對。如果不這樣的話,宇宙的演化會變成一個我不能接受的局面,按照以前的理論什麼東西進去(黑洞)都不能出來,那麼給它很長的時間是不是宇宙當中的都掉到黑洞裡面去了,啥也不剩。許:所以你是對這個邏輯結尾的逆反。張 : 我是非常不喜歡這個,今天這個宇宙多麼豐富多彩。現在看到的美麗的星空,以後全是黑洞,啥都看不着,多無聊。許 : 所以科學家既是觀察實驗的産物,更是信念的産物。張 : 你必須得相信點事情,總得有點理想。而且這個理想是自己覺得驕傲的理想,說服自己的理想,讓自己覺得我因為這個理想而活着是值得的。
3. 範式的轉變是很難的。學術界是非常難改變的。但是沒有關系,因為我們每個人的壽命都是有限的,科學還是要發展的。幾十年一個理論得不到證實,得不到承認,那又算什麼呢?我誰也不說,我寫文章就完了,愛信不信。好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科學它都能有繁榮的發展。 佛裡曼*戴森在美國科學院做過一個演講,他認為科學家有兩類 : 一類是鳥,一類是青蛙。鳥在上面,是看不到下面的細節的,但是鳥會把整個藍圖,鳥瞰下去,看得很清楚。它知道下一步要飛到哪裡。青蛙永遠不知道它一輩子生活的地方有多大,但它把附近看得極為清楚。鳥的科學家最著名的當然是愛因斯坦、楊振甯,給我們的印象是這類的科學家是牛,最厲害、最天才的。但是别忘了他們能建立這樣的理論是基于無數個青蛙科學家。沒有青蛙科學家把這細節搞清楚,那些鳥的科學家他統一什麼呢?所以,戴森說這兩類科學家都重要。
4. 許 : 那您所做的事情是屬于鳥的氣質還是青蛙? 張 : 從鳥的雄心開始,到我現在做的大部分的工作應該是青蛙的工作。我們這個行當有理論家、實驗家、觀測家,我的飯碗是實驗家,我的論文是觀察家,所以我去申請我的實驗項目的時候吹牛吹的是我的觀測。然後我業餘的時候做的又是理論,所以不同圈裡的人看我是不一樣的。其實,做科學的都有個理論家的夢想,時不時又會想一下,隻是我從大學畢業之後,我覺得我做理論是沒有天分的,人家這些老早就寫到教科書裡的理論,我學起來還那麼吃力,對不對。顯然智力不是一個層級的。(許 : 幻滅很痛苦吧?)然後很快就不痛苦了,發現大部分人也是這樣的,認命了。後來就發現即使這些牛得不得了的人,他們也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我們有限的能力對于人類大的事業還是能夠有一些貢獻的,所以認識到這一點之後,信心有一些恢複。我今天做的這點事情也想恢複年輕人的信心,很多年輕人的信心已經被這些人給摧毀了。讓年輕人覺得你們比我張老師水平要高得多,才華要高得多。我,作為“新三屆”的學生,基礎是很弱的,我以這樣非常有限的才華,竟然還能做一點事情,你們更應該做一些事情。但是,現在生活壓力特别大,今天的年輕人所面臨的這種困難,我們沒有經曆過、面臨過。即使宇宙是很浪漫的,但是眼下的生活更直接,所以可能浪漫不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你讓他們有理想主義,我從來都是理想主義者,因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生活的困難。他們就很難。所以,我常常就想,要想盡一切辦法要改變他們的處境。
5. 許 : 你這個理想主義是哪來的?張 : 可能來自于我的父親。他是特别得理想主義。而且,作為理想主義者,我們損失在什麼地方呢?我們在現實的社會中會遇到一些困難,但是 So What。從這個角度來講,我是很感激這個可能性、機會,讓我走到今天。許 : 其實,我們這一代人實際是有責任的,就是我們受惠過這個時代給我們的好處。我們要回報,張 : 所以,我從來沒有避免、回避我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該發出的聲音。
6. 許 : 突然起風了也很浪漫,都希望我們各個行業的創造力有一個巨大的展現。張 : 理想主義遇到困難,你沒有辦法避免。你如果有這個執着,有這個信念堅持下來,能夠往下走下去,這個很重要。如果你沒有這點堅持的話,你怎麼能夠做下去。
讓我印象深刻的
1. 科學家有兩類: 理論的、鳥瞰藍圖、高瞻遠矚的鳥,視野較為狹窄的、将附近、細節搞得極為清楚的青蛙。社會中的人,組織中的人,公司中的人,也是如此。個人的知識範疇,也是如此,我們要在廣度和深度之間追求平衡。
2. 要相信一些東西,要有信念,有一點理想主義,而且這個理想主義是要讓自己驕傲,能夠說服自己,讓自己覺得活着值得。而不是随随便便一個人附加給你的,活着拿着别人的模式硬套到你身上的。
3. 用實驗家當飯碗,觀測家寫文章,吹牛申請項目,業餘當理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