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現實、小說、戲劇與電影間,每一道模糊的褶皺都充滿彈性。随機性很強但相當能看出全片設計和修剪的痕迹,恰似情人給導演讀書佯裝随意精心挑選的那幾句話。一個很妙的例子就是外婆之死那場戲演員因為被衆人觀看崩潰,然後去往巴黎的公廁(太多太多這樣和書聯動的彩蛋了…再比如,大家都離開了馬塞爾一個人睡在麗茲弗朗索瓦絲最後給他蓋被子…追憶第三部可是有長篇大論描述睡眠的,而恰恰也是發生在酒店:)

導演大概想為這樣的中國套盒留有更多的可闡釋性,他在戲裡的分身也說了,不要妄圖控制一切,把表現力交給演員。排練中的演員,性格在角色和自我之間遊移和過渡着,個中張力像鋼琴縫裡的音符在合奏一般微妙。有趣的是,這部分追憶涉及到大量的社交,同樣關乎真真假假的表演。作為有排練戲劇經驗的人,我要說戲外那些場景實在太感人也太真實,聖盧噴泉裡閃光的肉體像一面旗幟,蓋爾芒特家族盛裝光臨麗茲扣扣搜搜隻開一間房(太有意思了)…和演員們一起鬼混就是會感到生命閃閃發光無所不能啊!

但我困惑的是,導演如何處理随機性和機巧性的龃龉,這導向一個很具體的問題就是我讀不懂他的鏡頭語言,既不明白蠻多畫面調度和特寫為何會如此安排,也對一些光線不好搖晃明顯的僞紀錄式片段感到不安。這種突兀自始至終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恰恰像某場戲中戲裡出現的長杆收音麥:它是什麼?打破媒介壁壘?這不會喧賓奪主嗎?一小塊黃色牆壁所帶來的靈啟确實有跨越媒介收束全篇的力量,但類似于鏡頭語言的安排、劇本的架構這類更實際的問題會迫使我們必須面對随機的紋理偶然的力量,和媒介自身特性與程式二者間的矛盾。

猜who’s who和找巧合普魯斯特迷會尖叫。以及,誰不想睡在馬塞爾和聖盧中間呢!

btw剛好某個課堂作業梳理了追憶這一本,或許在喚起關于書本身的記憶(以便更好地找彩蛋)方面能幫上忙:https://m.douban.com/book/review/14586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