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了《破地獄》坦白說是有點失望的,當然不排除我與黃子華八字不合,因為《毒舌大狀》我也并不覺得很優秀。
《破地獄》的核心線索是生死問題,這個題目對于文藝創作來說很容易也很難。說容易是因為生死是每個人必須經曆和接受的人生終極命題,甚至是人類最根本的存在性問題,所以這個題很容易觸動每一個人。但是難也就難在,因為太大太全面了,所以講過的人很多,能講的東西也很多,一旦可以述說的内容多了,電影本身就容易變得散亂。本片恰恰陷入了這樣的困局。
它想要講述的第一個點就是黃子華扮演的商人。此人從辦紅事到辦白事。起初是個辦喪事的小白,甚至被文哥罵不用心,到最後文哥認可他說喪事是為活人超度的理念。這條線可以說講述得非常潦草,雖然有人物暗線和所謂人物弧光的設置,但是叙述得非常不動人。
他一開始對白事有虛假的用心,後來因為什麼觸動了他,讓他開始真正對白事上心了?又或者他本來就是真誠的,隻是因為笨拙所以搞砸了一切。如果是前者,那麼缺少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格轉換事件,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個角色的重要性和立意就會大大下降。這點會關系到另一個議題,容後再表。
黃子華身上還有一條線,就是他說自己今年五十多了,不希望未出生的小孩将來在最好的年紀同父母告别。這條線在此前毫無鋪墊,甚至他老婆的出現也非常突兀。最後又因為看了郭文玥為郭文破地獄,突然就決定接受這個小孩。為什麼?從何而來的觸動和轉變?
電影想要講述的第二個點,是文哥和他子女的父權線。文哥是一個老派的喃呒師傅,他兒子繼承了衣缽内心卻毫無尊重之意,他的女兒無法繼承他的手藝卻也是傳統的維護者。兒子覺得女兒得到了偏愛,女兒也覺得兒子得到了更多。最後終于在文哥的葬禮上,文哥要求女兒為自己破地獄,這打破了傳統的殡儀風俗,也是父親對女兒愛意的述說,于是大家都得到了超度,得到了和解。
好,那麼問題來了。突然而來的父親的醒悟,在前面的影片中仍然沒有任何鋪墊。我們隻能看到父親在女兒維護自己時突然斥責,隻能看到父女二人相顧無言,隻能看到女兒在竭力照顧父親時父親的暴怒和女兒的委屈求全。而這一切突然就因為父親讓女兒在自己的葬禮上破地獄而和解了。女兒突然就會了父親全套的把式?請問鋪墊在哪裡?台詞嘛?現在連寫小說就知道不能隻靠叙述來表達觀點而需要有情節,電影卻還在搞這種浮于表面的埋線?
結合第一個點與第二個點,便能看到,如果踩在最後的題眼是生死,父子和父女傳承,那麼黃子華的這條從尊重到不尊重的線就顯得可有可無。如果踩在最後的題眼是風俗因為人的轉變,那麼電影後半段的父女線又顯得過于拖沓了。
導演想法很多,東西放得很滿,但是因為太多太滿沒有主次,反而什麼都沒說透,什麼都沒說好,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