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來自k星球app的翩若風影,一個嚴肅有趣的電影交友社區。今天為大家推薦的是由村上春樹的短篇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改編而成的電影《駕駛我的車》。

說到村上春樹大家想到的第一個詞可能就是“陪跑”,而今年也是村上春樹陪跑的第十五個年頭了,雖然是年複一年的老梗新侃,但村上老師在文壇的地位已深入人心。不僅如此,他小說改編的電影也屢獲佳績。2018年,根據村上短篇小說《燒倉房》改編的韓國電影《燃燒》在戛納電影節口碑爆棚,刷新了場刊評分記錄,使得導演李滄東在國際影壇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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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燃燒》劇照

今年,兩度與村上老師合作的日本新人導演濱口龍介的新作《駕駛我的車》更是在戛納國際電影節上榮獲了日本影史上第一個最佳編劇獎,在影壇上大放光彩的濱口導演,更是被影評人譽為“是近幾年亞洲電影送給世界最好的禮物。”

而究竟是怎樣的匠心作品有着如此的魅力,讓我們拆開這份神秘的‘禮物’一探究竟……

《駕駛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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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私家車與個人意識

影片改編自村上春樹的經典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中的同名著作,講述一個喪妻舞台劇演員的孤單生活,以及他直視自己内心的故事。

電影一開場是微光乍亮的淩晨,深藍色的晨曦籠罩在女人光滑的胴體之上,一口磁性的女聲将我們引入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這種類似于一千零一夜的事後情趣是夫妻二人私有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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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家福是一個戲劇導演,妻子音是一個編劇,同為藝術家的兩人有着靈魂上的契合,但在他們的小女兒去世之後,這種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打破。兩人的感情開始出現了裂痕,妻子音難以自愈,轉而尋求性的慰藉,她開始頻繁與她筆下的不同男主苟合,聊以自慰。

男主家福在某個航班延誤的午後提前回家,當撞破妻子的私情以後,他選擇了自我消解情緒,甚至連情敵的臉都沒有看清,便倉皇而逃,他關閉了導航,駕駛着小車漫無目的于城市裡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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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福開始逃避一切,逃避着和妻子的溝通,也逃避着自我問題的發掘。直到有一天,妻子因故去世,他變得更為沉默。所有的矛盾已經失去了解決的可能,隻剩下妻子生前送給他的一盒磁帶,磁帶裡是她錄制的戲劇人物對白——《萬尼亞的舅舅》。

他一遍遍地在車裡回放,一遍遍地重溫角色,像與逝者對談。車輪與磁帶疊化,契诃夫的文本進入到了車廂内。怨念是不滅的幽靈,車輪滾滾向前,留住了戲中魂,留不住戲外人。

那輛紅色的薩博900成為了家福唯一的慰藉。

車子宛如浮動的個人領域,随着那些不動聲色的情緒一起移動,一起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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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家福接到了在廣島戲劇節上執導戲劇的邀請,主辦方出于往屆的安全隐患考慮,強制為他雇傭司機。這讓他感到格外不适。交出駕駛權也意味着這種私密的創作空間被外力入侵。渡利是一名年輕的雇傭司機,雖然年齡小但是駕駛經驗豐富,她沉默寡言,尊重着家福的個人空間,會靜默地持書等候家福下班,會一遍遍地傾聽着家福與磁帶裡的人物對白,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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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自己的司機身份,面無表情地觀察着家福的世界,她不曾凸顯自己的存在,卻無處不在,将自己變成了車本身,給人安定感和開闊感。在那個被契诃夫戲劇環繞的車内,兩人同時享受着沉默,沉默地等待着戈多。

随着兩人的日益熟絡,并對彼此敞開心扉,家福也了解到渡利性格背後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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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單親家庭長大的女孩,渡利自小忍受着母親的惡言與暴力相待,因為要接送上夜班的母親,還要保證路上颠簸不會影響母親睡覺,所以初中就練就好車技。而她心裡最深的傷痛,是家裡發生山體滑坡災難的時候,自己原本有機會救出母親,可卻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她說母親生前有着雙重人格,但是她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一種精神疾病,還是母親有意為之和她拉進距離的演技。

汽車承載着不同的悲歡離合,那些世俗裡無法相通的悲喜,此刻被安置在同樣的容器裡,産生着悲情的共鳴,在那些明暗疊合的隧道裡,重複着相同的軌迹,循環着相似的回憶,然後任由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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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中閃爍着兩點模糊的光亮,像兩尾遊魚,汽車一路向北,駛向隧道裡的海洋。

2、《戲劇中的巴别塔》

在車外,家福更多的是将自己投身于戲劇創作,以此作為自己的療愈之旅。他執導的戲劇是契诃夫的名篇《萬尼亞舅舅》。

這個戲劇講述的是一個辛勤工作的莊園主——萬尼亞舅舅,發現自己畢生供奉的教授竟是一介庸人,他眼見着教授偕年輕的續弦妻子來到莊園,但他的著作沒有一行會流傳後世,教授無聲無息,是一個十足的廢物,而自己一直信以為真并奉獻一生的生活失去了意義,被“毀了”的萬尼亞舅舅,在激憤之下向教授開了槍,最終經過友人的斡旋達成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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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福對此做了重大改編,安排不同語言的人在一起排練一出戲劇,建造一座“巴别塔”,其中包括手語。這個計劃因為語言不通,個人性格危機等原因而造成幾乎崩塌。

在這出戲劇裡,融彙了不同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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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像與戲劇的碰撞,有手語與言語的對白,還有内向性格與暴戾性格的沖突。手語作為一種獨立的表意系統,帶有強烈的直接性和傾訴的欲望,其中的啞女也變成了一個調和沖突、慰藉人心的存在。

戲劇外,萬尼亞與家福的境遇,構成一種遙遠的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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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尼亞對于教授的感情,從崇拜到信仰毀滅,是源于教授的欺騙,正如同家福對于妻子音的愛戀,以及對她才華的仰慕之情,也随着音的出軌而消散,随之幻滅。

而作為報複,家福甚至把萬尼亞一角分配給了妻子生前的情人,男二号。因為入戲太深以及自己性格的暴虐,使得男二失手打死了一個偷拍的路人,從而導緻自己锒铛入獄。

最終萬尼亞這個角色兜兜轉轉回到了家福身上。不隻是他們,影片中的每一個角色都和戲劇裡的人物形成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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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唯一沒有參與戲劇的戲外人,女司機渡利,在與家福敞開心扉互相傾訴以後,完成了對彼此的救贖,她在葉蓮娜和索尼娅的對話之中開始理解自我——與世界的和解是跨越所有語言的核心母題。

這一角色正與戲劇裡主人公的侄女遙相呼應——帶領迷失方向的叔叔擺脫虛無,重拾生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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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契诃夫的文本一樣質問着家福:“你是否浪費了自己寶貴的年華,是否木已成舟,是否不可挽回,是否發生的一切不可更改?人生留下的痛苦和遺憾,已然成為了在天國祈禱來世安甯時的背景與注腳。”

濱口龍介巧妙地使用了戲劇與影像的雙重文本,讓家福直面虛無的餘生,認清生活的真相并熱忱地與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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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七鰓鳗與衆人的鏡像關系

在影片中,妻子音曾經給家福講述過一個奇妙的故事,故事裡的女孩說:

“我的前世是一個七鰓鳗。”

"小學時候,我在水族館第一次看到七鰓鳗,讀了那生态解說時,就忽然發現,我的前世是這個。"雪哈拉莎德說。

"因為,我有清楚的記憶。在水底吸附在石頭上,混在水草裡搖搖擺擺,眺望着通過上面的肥美鳟魚,這樣的記憶。"

——《沒有女人的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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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影評人木下千花在文章裡介紹,七鰓鳗不是鳗魚,它不但和鳗魚沒有什麼關系,其實連魚類都不是,它是一種被叫做活化石的東西。

身體呈圓筒形(但其一端是封閉的),有一個吸盤嘴巴,像水蛭一樣吸附水底的石頭和獵物。捕獵時,八目鳗會用吸盤内側長着牙齒的舌狀器官撕開獵物的身體然後一點點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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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無論是在親密行為的過程中,還是在枕邊密語時,都會擡起自己的上半身,于是她将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根管道,一根會捕食,會震動喉嚨發出聲音生産物語的一根管道。

電影通過将音塑造成七鰓鳗——捕食男根,從性的快樂當中獲取聲音和語言,作為一個講故事的女人——形象地在畫面中“立”了起來。

七鰓鳗的故事同樣與現實交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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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達四十分鐘的序幕之後,片名緩緩打出。

私家車内,兩個男人圍繞着音未完待續的故事展開讨論,男主依附于車内亡妻的聲音,才能進行創作,而男二依附于已故情人的回憶,并不斷追尋她的足迹。

兩人淪陷于過往,并停滞不前。

七鰓鳗緊吸岩石 ,依附粘連的命運,影片中的衆人都沒能擺脫它輪回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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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文思泉湧,總要經曆熾熱的性愛才能發揮,但是臨死都沒得到丈夫的呵責,哪怕是一句問候都沒有;

妻子口述的故事裡的女孩,她于男孩的房内往返數次,留下無數印記,都沒能引起男孩的留意;

女司機渡利,暴戾的母親在施虐後,人格分裂出與女兒同齡的人格取她歡心,但至死也未能獲得女兒的原諒,同樣未能擺脫七鰓鳗的輪回;

唯獨戲劇裡的韓國啞女,遭遇流産後把劇作文本灌入體内,換種形式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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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廢墟中與自我和解

影片的最後,扮演萬尼亞的男二因為故意殺人被警察逮捕,而此刻,他也于戲劇内完成了自我的毀滅。主人公家福接下了這個角色,在戲裡戲外都獲得了自我的救贖。

他和司機渡利開着車一起前往渡利的家鄉。從廣島到北海道的一路風景,晝與夜,雪和光,山和海,城市與村落,一個精美的世界于崩塌後在重建。

家福與渡利在雪地裡相擁而泣,那些殘缺的情感被悄無聲息的補滿,廢墟中的家園被無聲的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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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内那個萦繞的靈魂已然消散,永遠定格在那個聽不見風聲的清晨。正如同戲劇《萬尼亞舅舅》的最後,侄女索尼娅曾勸誡叔叔的那樣:“我們隻有活下去,耐心忍耐命運帶來的一切,唯有如此,直到我們生命的最後一刻到來,我們才可以告訴上帝我們飽經風霜。上帝會憐惜我們,而你和我會看到那明亮而絕妙的生活映入眼簾,我們将為此感到歡欣,并面帶微笑回顧我們遭受過的悲傷。最後,我們方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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