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生在世,難逃一個“情”字。看完電影,常在田與曹玉、進而與玉版和葛巾的愛恨糾葛依舊浮現在眼前。我在想,明明講的是再通俗不過的愛情,為什麼我看到結尾又會覺得莫名感慨呢?
這部電影的主角茅子俊、徐沐婵、吳佩柔等等,其實我都不是特别了解,也正因為如此,才不會先入為主地去判斷。整體故事改編自《聊齋志異·葛巾》,其中延續了雙生姐妹花的設定,增加了阿玉與男主之間的故事。《聊齋》一直有着“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的評價。由此可見,本片雖然有花妖有道士,也依舊圍繞着“人”去改編:以人為主旨,以人性為主體。
我們常說人性是複雜難測的,常在田與曹玉兩人私定終身,讓曹玉懷孕而後就進京趕考,功名被頂替了不說,還被權勢與金錢壓倒,做起了相府倒插門的女婿,給在鹿韭村的真愛曹玉寄了一封休書,使其最後悲從中來選擇自盡。
魏鑫說的那句“榮華富貴您享着,相府小姐的床您睡着,還說不是您的選擇?”點出了常在田最想掩蓋的真實:兩邊都想占着,都割舍不下。你說他是個好人嗎,不是;但又不是純粹的壞人。他代表着現實中常有、最易反複的那類人,并不是理想化的人物。面對權勢的誘惑,他有掙紮卻又不想掙紮,也曾面對衆人的阿谀奉承而堂而皇之地享受,寫休書時滿臉的淚水和不甘,最後他說着百死莫贖也是悔恨之後的真心話,倒也不能将他的人性徹底歸為泯滅。
曹玉作為電影裡原創出來的角色,和姐妹花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她癡情、單純、向往美好、喜愛花卉。為了救一株并蒂牡丹整日面露憂容,和常在田你侬我侬也是春光無限。她在愛情中是義無反顧的,就算撞上南牆也不想回頭。在看到休書明白徹底被抛棄後,隻有一死了之。額間血滴落在牡丹上,葛巾玉版才化為人形。乃是明知紅塵苦,偏要走一遭,我很喜歡她不拘泥于身份與常在田相愛的勇氣,這方面來說她們兩個是很強烈的對比。
而葛巾和玉版作為一對鮮明的對照,一個邪魅、冷漠、強勢;一個純真、溫柔、善良。兩個并蒂牡丹化型的花妖,也是當年的曹小姐懷着恨意與不甘的實體化呈現。浴池中葛巾撫摸着玉版的傷口,帶着憐惜說着“我不會讓任何男人傷害你”、“你受到的傷我隻有比你更痛”。以及後來與桑道人之間的對戰中,玉版卑微祈求放葛巾一條生路。在kdl的同時,也不免開始思考,真的隻有女性才能懂得女性的難處。葛巾身為受過情傷的那一朵分支,甯願做“惡人”也不願讓玉版身陷泥淖。感情讓人失去理智,同時也讓人歎之惜之。二人的感情淩駕于姐妹之上,在這濁世之中,帶着曹小姐的遺志,你我相互守護,互為救贖。
兩人曾對立過,但也是為一體的統一。曾為了常在田的去留相愛相殺,也曾用盡渾身力氣牽起對方的手後,化成花雨消散在天空。叫人唏噓,也讓人扼腕歎息。雖然知道她們是妖,但就像原文裡寫過的:“懷之專一,鬼神可通,偏反者亦不可謂無情也。”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桑道人說着這句話大笑着離開了鹿韭村,作為一個看起來半吊子實際上很有東西的扮豬吃老虎選手,看透紅塵的他也隻會提這樣一句帶着哲理的話了。道士除妖是本能也是原則,苦練技法就是為了還世間一片安甯,沒什麼好說的。他雖然一心想賺大錢建道館,但也是對常在田和魏鑫這樣衣食無憂的人獅子大開口,對村民卻是大方分發自己畫的符咒,帶他們一同上山。
這讓我想到他為何一心想除妖?葛巾玉版曾殺的人,又都是負心人嗎?我看也不是,但又不可否認的是兩人也都嘗到了世間最苦的果子。葛巾一直活在仇恨之中,自然不會對目标手下留情了,所以也可以說她是“惡”的那一類。但是被傷過的她難道就不可憐嗎,這真的是個悖論,冤冤相報又何時了呢。
結尾處桑道人開大,把葛巾控制住後,玉版卑微求情,他也動搖了。善與惡皆在一念之間,就像葛巾說的“愛一個人比恨一個人快樂的多”,她消散了,也解脫了。
常在田以死謝罪,後又和村裡人一同被四散的精氣複活。他開始融入這個村子,做農活種田,當一個老實的普通人。人就是這樣複雜的生物,每個人都像姐妹花一樣有着兩面甚至多面性,畢竟人性是割裂後的對立和統一,就像水一樣,在什麼環境下變成什麼樣子。然而,有一個能将你從惡中拉回來的人也極為重要,就像玉版之于葛巾,和常在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