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狗狗,名字叫小櫻。今年12歲了,身姿優美,感覺随時會消失不見,我喜歡這樣的小櫻,她能帶給我安全感。如果不能見到小櫻,隻要一想起她,我便會坐立難安,十分焦慮。”
美貴,美麗又珍貴的孩子。她出生的時候,兩個哥哥想着給妹妹送花,孩子想不到買花,也不會拿别人的東西,他們走了好遠去找無主的野花。在警車警笛蜂鳴和鄰裡圍觀喧鬧裡面對着深夜父親的責備,母親的擔憂妹妹的啼哭,但阿薰不害怕,因為那個時候有阿一緊緊地拉着他的手。那時候阿一倔強的側臉,不隻是像一個男子漢,他是弟弟眼裡的神明。
爸爸和媽媽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媽媽緊張到一點也沒吃,當時媽媽想的是能在這個男人面前放開了吃餃子。沒想到一年後就因為懷上了阿一結婚了。吃餃子作為媽媽少女時代的意難平變成了這個家庭之後幾十年在重要日子的習慣。
還有小櫻,櫻是妹妹哀求父母才得到的小狗,盡管被哥哥選了不是自己最喜歡的那隻,她還是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地上的櫻花花瓣說這是我的狗狗生的,以後我長大了會生孩子,狗狗長大了會生小狗,因為我們都是女孩,但它現在還小,我就叫它小櫻了吧。
小時候兄弟倆喜歡捉弄小時候公園裡的恐怖男人,有一天那個揮舞雨傘的可怕男人看着小美貴說,我想起來了。那一次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他。
想來爸爸做司機工資其實并不高為了家人不懈努力,搬到了對孩子們來說像城堡一樣的房子裡。每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房間。
美貴喜歡和大哥哥一起睡,阿一身上有她喜歡的核桃的味道。
在一個個互道晚安的夜裡,在一次次飄滿落櫻的放學路上,在激情與溫情吻别汗水與時間的棒球場裡,在新家逐漸變成老房子和門柱上不斷增加的身高刻線裡,三個孩子和櫻漸漸長大。
阿一,第一也是唯一,哥哥是第一次做愛就懷上的孩子。決定帶女朋友來家玩後,洗完澡後阿一随意地向家人們說起,淡定地轉身,然後匆忙地上樓差點跌倒因為這是那個男孩第一次這麼做。
阿一和弟弟在澡堂裡談起性的時候,他滑進浴缸裡的好看樣子吸引的不隻是女孩,薰後來也應該會在每次做愛完的時候想起那個晚上哥哥被濕發遮蓋的面容。
女裝叔叔說,“你們很喜歡爸爸媽媽吧。但是總有一天你們會遇到比爸爸媽媽還喜歡的人。總有一天你們會不得不向爸爸媽媽撒謊,到那時候,你們的謊言一定要飽含愛意,即便讓自己不好受,也一定要說飽含愛意的謊言。”
薰,在薰風送香的季節出生。他的第一次突然到來,又無疾而終,真像他每天放學路上的櫻花呀,消逝的美,不知道此時那個白色水晶球裡的漫天雪花是否尚未平靜。
美貴藏起了阿一哥哥女朋友的每一封信,在自己房間裡看着哥哥離開家去上大學的那天,窗外強風吹拂聽着遠處的濤聲,在畢業典禮上,在哥哥房間自慰的那個微涼的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更喜歡阿香,還是更喜歡哥哥。
與其說是疾馳的汽車,不如說是少年繁重的心事奪去了阿一的明天。在一個微風吹拂孩子玩耍的天藍下午,阿一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童年公園裡的那個恐怖男人,又是一年的生日,過去他總能穩穩接住的球,現在變成了神明總是丢給他壞球,他接不到了,再怎麼努力也不是那個英雄一樣的哥哥了,他接不到自己心裡的神明丢給自己的壞球了。日複一日,哭泣,大笑,憤怒,戀愛,失戀,然後又哭泣,不順心的時候,薰總在想,所謂的神明,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啊。
曾經一直春風滿面的阿一不知道,這個時候女友每天都用好看的信封給他寫信,水色的、桃色的、山吹色的,“長谷川,你還好嗎?這裡的櫻花已經開了哦,好像比大阪溫度要高一點,你那裡天氣怎麼樣?有下雨嗎?小櫻還好嗎?放學回家的時候看到和小櫻很像的狗狗在散步,心裡就會一緊。你說收不到信,這是為什麼呢?我 每天都有寫信寄給你啊。”
在那個煙塵的午後院子裡,薰想,決定家裡溫暖的不是像媽媽和哥哥那樣熾熱的、直射大地的夏日烈陽,而是爸爸那樣的秋日暖陽。但阿一死了之後,爸爸從家裡逃走了。即便逃走,還是定期給家裡彙錢,可能這個不招惹其他女人的男人,這個逃走回來也知道家周圍每一個寵物醫院的男人,真的害怕傷心吧。
之後的日子裡,不管是怎樣的壞球,雖然不想承認,但它都穩穩地接住了。雖然不好意思說,但那就是愛吧。在川流間,在世界地各個角落,這種寬大又溫暖的東西包圍着這一家人。
阿薰從大學放假回來,看着桌子上哥哥和女朋友一起吹生日蛋糕蠟燭時拍的照片好像就在昨天,表還是停的,因為那天哥哥沒有買電池回來,那個寫着阿一的小人偶又是誰送的呢。但這個時候妹妹來叫我去包餃子了,她總是喜歡在幾個餃子裡包上芥末,其實我看得出來哪個是有芥末的,我故意在假裝挑選之後吃下那個,然後看美貴和我玩翻白眼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