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完美主義者的導演大衛·芬奇剛出道時在好萊塢有着一個“壞男孩”的稱号,因為他剛執導筒就拍出了《七宗罪》這樣風格詭谲、驚駭世俗的的電影——他的電影充滿着對這個虛僞世界的諷刺而又讓世人為他着迷。這種性感的完美主義和辛辣的諷刺在後來的《搏擊俱樂部》中達到一種至真至善的平衡——絕佳的視聽語言、劇情、演員、台詞:我們還能期望從一部電影中得到什麼?

電影是視覺的藝術,大衛·芬奇在《搏擊俱樂部》中塑造視覺效果的手段在保持了其幹淨、高效、整潔的優勢的同時更極具創新。最值得一提的視覺手段,或許是影片剛開始時,導演異想天開般地運用宜家目錄式的視覺效果來表現男主角沉溺于現代消費主義心理的狀态,這一視聽語言的創新形象地完成了對男主角的塑造,正如前文所言——高效、整潔,同時讓觀衆耳目一新。導演同樣讓人耳目一新的視覺手段在于導演在影片中玩弄的一個“少兒不宜”的小把戲——插幀鏡頭。男主角的第二個人格泰勒的一個職業是電影剪輯師,這位擅長惡作劇的電影剪輯師以将色情鏡頭用極短的幀數插入家庭影片中為樂。這個小把戲同樣被導演用于與觀衆的互動當中。因為從影片一開始,導演就用插幀鏡頭的手段将男主角第二人格泰勒的身影剪入了電影中,男主角的主觀視角更顯得迷亂與困惑,而男主角精神分裂的臆症也隐隐地電影的視聽語言中埋下了伏筆。有人說,這種插幀鏡頭的使用,是一種對觀衆潛意識的操縱,而我認為這正是導演能以視覺手段進行表達的高超之處。或許更讓觀衆癡迷的是這部電影的結尾,傑克“槍殺”了第二人格泰勒,在他與女友瑪拉和解之際,炸彈爆炸,一切歸零。兩人牽手伫立的剪影在爆炸火光的映襯之下,以凝聚着電影動與靜的美感,成為一個搖滾、浪漫與愛的隽永符号。從這樣的視覺體驗中,我們可以體會到好的視覺效果、視聽語言可以給觀衆帶來多麼大的愉悅和感動。

最後一個鏡頭很酷,這個電影也很酷。作為電影,它可以永遠隻停留在炸毀大樓、毀滅世界的那一刻,而作為觀衆,我們往往在電影結束後還得苦逼地思考世界毀滅之後該怎麼辦。而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提最近與這部電影息息相關的熱點事件,即中國版删改的《搏擊俱樂部》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結尾——警方及時查獲了這一起違法的爆炸行動,泰勒被捕進入精神病院。這一事件讓人深思,是否批判世俗、離經叛道就應該被批駁為一種“有毒”的價值觀,主流價值觀竟羸弱到需要通過封殺或者篡改來保持自己的主導地位。我們通常說“法官思考的終點是電影思考的起點”,或許好的電影,其思考的終點将能成為啟發觀衆思考的起點。

婁烨說“不要害怕電影,電影沒那麼可怕,也沒那麼重要”。希望我們終能看到,電影不再被“閹割”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