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了《出走的決心》,實在太好了。想起原型蘇敏阿姨剛開始自駕遊時的輿論風向,鋪天蓋地的“你自駕遊了老公怎麼辦?““孩子誰管?孫子誰管?”“沒點女人的樣子”……如今再讨論女性獨立的議題時,雖然打壓和诋毀的聲音仍不絕于耳,但開始跳脫出父權制體系、逐漸擁有女性意識的女性也越來越多了,或許還未撥開烏雲見晴天,但已讓人覺得此刻似乎存在着見到天光的可能。
“憋屈”、“被控制”、“不被看見”等等暗含等級關系和輕視意味的詞彙在婚姻關系裡總是被女性持續體會到,但我有時候會想這些“憋屈”、“被控制”、“被無視”的女性真的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嗎?上位者一方又是否認識到自己是上位者?從承擔更多甚至全部的家務、到丈夫熟睡時總是隻有自己在半夜照顧哭鬧的嬰兒、再到無數個平凡日子裡說話被反駁、意見被無視,最終被婚姻磨損得經濟不充裕、職場競争力極弱、精神被摧殘的“媽媽們”,如果終于終于要獨立起來,僅僅是想跟男性一樣不困于家庭中去追求自己的人生,那接踵而來的将是“壞媽媽”、“不負責任”的帽子和無數蕩婦羞辱。女性一直在婚姻中客觀做出犧牲,但這些犧牲僅僅因為一句“千百年來女人都是這樣的”,就能完全被視為毫無價值。
“不做家務以後結婚被老公打你就老實了”、“女人太強勢不讨男人喜歡”、“女人懂什麼?男的說話女的别插嘴”、“女生工作還是當老師和公務員好,比較能照顧家庭”…這些反邏輯、反常識,完全是無依據、無理由在打壓地球上一半人類的話,居然伴随我長大甚至最近還有人在對我以及千千萬萬的女性說。同樣可悲的是,不約而同在從女性身上吸血的男性,在見面時能自動成為統一戰線,而有些已經在被吸血的女性,用自己的骨血托舉男性生存讓自己燈枯油盡的同時,還不忘勸說甚至以惡毒的攻擊希望其他女性也盡快走入隻有弊端并無好處的制度。“我勸你結婚,我勸你生育,你問我為什麼做?我隻能回答,過去所有女人都是這樣過的。”
但憑什麼呢?像詠梅最後問出的一樣,憑什麼所有女人都要這樣過?憑什麼千百年來都是這樣的所以現在也要如此?憑什麼男的就是一家之主?憑什麼女性就應該且永遠應該無償當保姆?女主對着自己的小孩和所謂的伴侶說出的那句“我也想有自己的事,我和你們是一樣的。”讓我淚流滿面。
女性能不能學好理科、女性能不能大笑能不能性格外放、女性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父母、女性能不能開好車、女性能不能獲得成功、女性應該留長發還是短發、女性應該超過100斤還是低于100斤、女性要不要每天化妝、女性要不要進入婚姻生育小孩、女性是否要做出任何選擇,跟任何人無關,隻和她自己有關。
女孩的誕生不是“生個女孩也很好”,也不是“我很愛女孩,但還是想要個男孩湊個好字”,女孩不是退而求其次甚至要被舍棄的選擇,女孩不是第二性,女孩是在無數重男輕女觀念下艱難誕生但仍能頑強且野蠻地生長的第一性。停止再拿“千百年來都是這樣”說事了,千百年來的曆史裡女性因為是女性所以在曆史上被抹去、在族譜中消失,千百年的曆史是history而不是herstory,别再拿着無視了無數女性血淚的壓迫史對我們說,“這才是你們該遵從的東西”。
我不需要被任何人“堅定地選擇”、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我、我不相信我的人生會因為任何性緣關系而“變好”、我不會将“被無條件愛着”視為我的追求。“拜托,瓊瑤劇已經過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