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烈的暴風過去了,席卷了一切,關于友情,關于愛情,關于承諾,關于回憶,關于秘密,關于。。。所有與你有關的一切。
德盡管在彼此自尊心的拉鋸中感到憤怒,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他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放棄保送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是不是在想為什麼他的放棄沒有被理解?還是在想那個人如果自己考沒有考上該怎麼辦呢?他并沒有如丹所說,如母親所說的,那麼輕易地放棄了自己的夢想,那是他在自我掙紮與自我歸屬中開辟的生路,做這個決定沒有那麼容易,隻是在背叛愛人與背叛自我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人生有很多假設,因為這些假設以至于我們會更傾向于一些穩妥的選擇,因為這樣的選擇更節省時間,節省精力,避免冒險,萬一呢?在千萬中人生可能發生的萬一中,德為自己選擇了發生幾率更小的那個。這裡其實是能夠看得出德的自傲的,他自信自己即便放棄了保送的機會,但是僅憑自己的能力依然可以考上,從開頭的模拟成績就可以看出。(鏡頭中那本被剪得稀爛的書,留下的那個成語“如拾地芥”大概也是表達了這一點吧)
所以德是不是其實很清楚,歐兒對他失望和放棄的萬一會發生的幾率是他所不可控的呢?
而歐兒呢?在愛情裡,我和你是平等的,我愛你當與你愛我是一樣的,隻是你卻以背叛自己夢想的方式去輕蔑我,甚至是輕蔑我對你的感情,這一點在少年的自尊心裡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歐兒決定要考自己的努力考上那所大學,絕非隻是賭氣,而是他要告訴德,我愛你之心純粹,由始至終僅求一句亦是,你對我并無虧欠,我愛你甘之若饴。所以這一次,歐兒終于做到了心無旁骛,專心一緻地備考,即便困難重重,即便進度緩慢,但是他終于腳踏實地,一心一意地投入到這場人生的賽事中來。此刻的他有更加重要的精神力量和目标:我願愛你,以更好的自己。
而對比此刻的歐兒,德在學術上的自傲導緻他在精神上松懈了自己,此刻同樣備考的德就顯得不夠投入了,他一度沉浸在與歐兒這段關系的惋惜和回憶之中,他回憶着那些微不可查的曾經裡滲透了自己多少的愛意,在乎和喜悅,那是一種與心悅之人相處的喜,與所愛之人相知的悅。他沿着聊天記錄尋迹過往的點滴,還是放不下啊,這個“朋友”。可怎麼辦呢,他還是隻能帶着不舍删掉了所有與他相關的記錄。
而歐兒已經把所有的心思抽離,這一次他不再跟在誰的身後了,他要自己跑,跑完全程。
那頓晚餐,德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母親,他下意識地坐在了遠離母親的座位,而母親雖然依然生氣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不是接受,也不是原諒,而是不理解以及無可奈何。當德把那本存款還給華哥的時候,他還是說不出那句:對不起。即便他知道是自己辜負了華哥,辜負了母親,他還是沒法把那句話說出口,因為這句話分量太清,而家人的傷心太重,不足以彌補他們對自己的期待和付出。
學校老師拒絕讓德補考的那一段是一個點睛,我非常喜歡。少年人的愛情發生得太過迅猛和爆裂,他們以為是自己為愛情作出了劇烈的偉大的犧牲,而現實不是那樣的,現實不會為此感動并對年少時的任何任性幼稚的決定給予寬宥的原諒和成全。
老師的那句“對朋友寄予希望,很好,但是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本職。”是在說我們都該長大了,在人生開始真正面對世界之前,這是學習成為一個負責人的大人的第一課,負責任不是英雄主義地包攬所有的責任,而是首先完成自己的本職,對自己負責。這是人生的第一課,也是德青春裡的第一個教訓。
人生不是隻有學習一件事,我們所經曆的所有無用之事都會在某一天有用,以某一種方式反饋在我們的生命裡。(體育老師對丹請求不上體育課說的那段話,我的一點題外話)
這是那次面紅耳赤的争吵後德和丹的第一次見面,他們之間未完全消散的尴尬金額憤怒都被撒在了那顆被拍打的籃球上。丹現在是什麼感覺,作為德的好友,她心疼,惋惜于這個家夥對自己夢想和努力的背叛,作為德曾喜歡過的人,她憤怒自己被一個自己也喜歡過的人利用和欺騙,作為曾經的為夢想而奮鬥的戰友,她又始終希望德最終還是能夠如願實現自己的夢想。
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比起聽德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好,他和歐兒的關系也好,甚至是那個她看來如此荒謬的決定也好,她更想要看到的是德振作起來,像從前一樣自信滿滿,勤奮專注地為自己的人生和夢想拼搏和奮鬥。她不想失去這個同路人。
福南老師補習學校舉辦的最後一次聚會,那是德和歐在争吵後的第一次見面,德大概是很感謝這個聚會的,因為這是一個正當的,讓大家都可以不必尴尬的理由和機會。德在自己周圍的朋友面前裝作一如既往的臭屁,自信,勝券在握,卻在朋友們問到和歐兒怎麼樣的時候,洩了氣,隻能用一句“沒什麼”敷衍過去,然後裝作不經意地看向歐兒和柏石的方向,心裡依然還是會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原來世界上最難做到的就是“沒什麼”這三個字了。
福南老師請同學們互相給對方祝福打氣時,德轉過身來後,他的視線一直不停地在歐兒和柏石之間打量和流轉:他們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他們在說些什麼呢?歐兒還喜歡柏石嗎?那些問題不停地萦繞在德的腦海裡。。
德總是很擅長在朋友面前表現出胸有成竹,風采奕奕的模樣,卻在視線對上歐兒時變得膽怯和暗淡。而歐兒也在逃避,他在看到了德的視線那一瞬間也閃躲了。少年人的十七八歲的心氣是極高的,他們很難從容地從愛這個字眼裡領悟出妥協和退讓的必要性,所以德類似于賭氣似的,轉而把自己的祝福給了菲利普,或者說是一種情緒宣洩的幼稚的“控訴”。
“你是對我抱有期望的人,也是一直支持着每個朋友的人。從來沒看到朋友的一片好心毫無價值,朋友給什麼從來不拒絕,所以隻有我從來沒抛棄過你,一直陪在你身邊,一直為你着想,一直幫助你,祝願你實現願望。”
德的這一番話有所指是故意說給歐兒聽的,實際上是德開始害怕,他對歐兒給予的愛患得患失,他沒有多少把握和信心,那份愛還會屬于自己,他害怕歐兒會走,害怕歐兒不再喜歡自己,害怕歐兒喜歡别人。可是同時他也沒有辦法直接去挽留,因為如果一旦他承認自己錯了,那他就無法對自我交代了,一切心甘情願的付出都會變成道德綁架對方的籌碼。假設挽留之後,歐兒依然決定要走,一切的付出都會成為笑話,德很清楚,那樣的話,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原諒對自我的背叛了。
“你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也是堅信我能做成任何事的那個人。所以這次考試,你要加油啊,我知道你能做到,我會陪在你身邊。”
歐兒的這番話,不知道算不算是反擊和回應,但是歐兒在表達一些東西,關于他從前想要在德身上渴求的東西:信任。有時候過于熟悉的壞處,大概是一種叫做恨鐵不成鋼的嚴苛,以至于我們很多時候是不是就更容易忽略了彼此身上的那些優點以及本應該給予對方的信任: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努力,相信他能夠做得到,相信他會變得更好。
但此刻的德大概是聽不出來這些的,他的目光憤怒而兇狠,比起指桑罵槐,更讓他不爽的大概是歐兒把第二人稱的你給了第三個人,在這番話裡沒有了德的位置。而德隻能用炙熱憤怒的目光去反駁,吸引歐兒的注意力,于是他就那樣死死地盯着歐兒看。
可是當柏石說要把祝福送給歐兒時,德才驚詫過來,原來他錯過的不是和好的時機,而是那個人,那個他明明在愛着的人。
“歐,你知道嗎,你已經是個很厲害的人了。在這一次的考試中,我不想你忘記自己的目标,不管怎樣你都做得到的,至于你說過,你想在我身邊,我覺得,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不會變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每天都要接送你,如果你不知道,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歐兒聽到表白的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詫異,他大概是沒有想過原來和喜歡的男生表白這件事是可以被如此大方和坦率地說出來的。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麼我會告訴你我喜歡你。”
沒有躲躲藏藏,沒有反複試探,沒有患得患失,柏石就這樣把自己的心意明晃晃地鋪陳在歐兒面前,不加掩飾地,真誠地,直白地坦誠了自己長久以往的喜歡。那種純粹的勇氣一度讓我會有那樣的一個感動:原來愛是如此的簡單,承認,坦白,表達,好像就足夠了。
在大家祝福的掌聲中,德才意識到,原來故事裡的那個男主角早已換人,而現在他是坐在觀衆席的一員,他和所有人一樣看着台上的兩個男主角完成了開心的結局。大家都在為happy ending而開心,可是他卻在所有人的喜悅中哭得好傷心,好難過。
“從高一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從第一天上學的時候,沒有朋友,不怎麼跟人說話,直到你過來,帶我去玩,還帶我去吃午飯,然後遇到了這幫朋友。也許很可笑,你覺得我是那種内向的人,沒什麼朋友的,但那天啊,你讓我感覺到你真的。。對我很好啊。我真的很想做你的好朋友,随着時間推移,我對你的好感也逐漸增加,于是我開始陷入迷茫,我應該是喜歡你了,這樣也可以嗎。我慢慢不确定了,直到那天你傷心,那時候,我就覺得,我靠,我對你的感情比想象的還要深。雖然我是個害羞的人,不太敢表露出來,但我對你的好感,讓我也不再害羞了,你試着對我敞開心扉可以嗎?”
柏石看到了歐兒所有的優點和努力,看到歐兒的傷心和困惑,柏石近乎看到了全部的歐兒,或許早就該把心中的愛慕說出口了,或許早就該牽起你的手,但願現在也不算太晚。柏石和德的不同大概是在于,柏石在自我認同方面更加果斷,他之所以一直沒有表白,是因為不确定自己的悸動是因為歐兒是個好人,歐兒一直對他很好,還是因為純粹的心動和喜歡。他想給歐兒更純粹簡單的東西:以我的愛诠釋你的心。
德哭得奔潰,看着歐兒沒有拒絕而是直接跟着柏石走,那一刻他的悲痛來源于哪裡,是錯過還是惱怒?他親手背棄自己的夢想,也親手推開了愛人,親手割舍的一切都以一種無可挽回的速度在他面前失去,原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啊。
德的目光緊緊追随着他們,是不是也在祈禱奇迹會發生,歐兒會回頭;是不是也想開口把所愛搶回身邊。可是,憑什麼呢?是啊,他既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既沒有理由,也沒有力量,到頭來,他隻能含着淚去接受,一無所有。
直到高考當天,德依然心中牽挂着歐兒,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記錄,是不是也有想過給對方送去一句鼓勵呢。這個重要的日子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承載了許多關于希望的寄托,這些希望彙聚在那一天,庇護着每個将要起航去往遠方的年輕人,望一帆風順,望不負韶華,望盡力而為,望青春不悔。
德:“媽,給我一點信心吧。”德媽:“你想要什麼?兒子。”德:“重新開門做生意吧,我想吃媽做的面。”
那些真正被體察到的心情更加可貴,例如停業的面館,昏暗的店面,德知道母親的傷心,也想要求得母親的原諒,為他自以為是的決定,為他無恥的辜負,為母親的傷心。但是請再信他一次吧,德是這樣想的。他仍然想要成為母親引以為傲的孩子。
當在試場外看到歐兒和柏石,看到他們一起邁左腿,德愣在了原地。他以為那是隻屬于他和歐兒之間的暗号和經曆,可是現在它也成為了歐兒和另外一個人的暗号和經曆,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諷刺。
依然是那條走廊,曾經在那裡共享了獨一無二秘密的兩個人之間如今有了一整條長廊的距離,同樣的炮竹聲,從第一次兩人擠在一起躲避,到如今他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獨自面對,我們不斷靠近,卻又在那之後逐漸疏遠。最後還是歐兒先邁出了第一步,先朝德走了過去,不再逃避,沒有怨氣,沒有怒氣,沒有戾氣,隻是坦率地祝福。
“認真考哦。”
隻是看着如此坦率的歐兒,德卻還是忍不住,這應該是那件事之後他們第一次面對面的對話,德心中的那種持久的委屈在聽見歐兒聲音的那一刻,被砸得粉碎,那些滞留在心中的疑問被豁開了一道口子,欲言而止地提問到了嘴邊又開不了口。因為不知道該問什麼,因為不知道該不該問。
是歐兒先看穿了他,因為太過了解,明白那句“沒什麼”有多麼擰巴,還是歐兒也想得到一些不知道怎麼問,不知道該不該問的問題的答案呢?
歐兒:“想說什麼?”德:“沒什麼。都準備好了吧。”歐兒:“那我去準備考試了。”德:“你和柏石。。發展到哪一步了。”歐兒:“有一段時間了,就試着聊天接觸。我先去考試了,祝你幸運。”德:“你也一樣。”
德終于還是失去了,無能為力地失去了。。。在今天這個重要的場合,他從一開始就是以敗者的身份上場,苟延殘喘着掙紮,直到戰鬥結束。他一面理智地平複自己的心态和心情,一面卻又抑制不住地悲傷和疼痛,他的精神從一開始就被分散了,他拉扯着自己的情緒和注意力,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影響了。
考完試之後,歐兒和柏石在一起走。歐兒重新提起畢業旅行的事,那件他因為德而拒絕了的事。考試結束了,即便還沒有出結果,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和高考結束一樣,已經塵埃落定,也已經成為過去,所以歐兒決定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也給對方一個機會,嘗試去接受那個曾經自己喜歡過的人的喜歡。
看到歐兒因為被柏石當衆牽起的手,他愣在了原地,慌張地前後張望着來往的行人,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他那麼困惑,緊張,害怕,曾經他也像這樣想要牽起一個人的手,想要靠近一個人,一開始對方退縮了,再後來對方逃跑了。如今歐兒也變得膽怯和擔心,這樣的親近會不會再次地把愛人吓跑。歐兒心裡所有關于向對方靠近,觸碰,愛的表達都成為了愛人離開的原罪,那些行為和心情都被貼上了禁忌的标簽,他警惕地且條件反射般地從内心深處給自己判了刑。
歐兒:“你不覺得害羞嗎?”柏石:“為什麼要害羞?”
柏石重新牽起歐兒的手的時候,歐兒才終于如釋重負,從前的那些困惑和歸咎都不再讓他覺得負疚,柏石讓他明白了喜歡男生沒有錯,喜歡上一個人也沒有錯,而愛本來就是被另一個人徹底地承認。那一刻,歐兒好像才終于原諒了自己。
所有一系列的事情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措手不及,快到所有的情感,情緒都沒來得及消化,他們就催促着成年了,德也是這樣,那些抑郁在心中的感情和心情,從來沒有人和他認真地聊過。
德:“我喜歡歐兒。”華哥:“還以為你失戀了,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你喜歡就去追他啊。”德:“可是他是男生啊。怎麼可以呢?我生下來就喜歡女生。喜歡他就感覺很奇怪啊。很迷茫啊,哥。”德:“如果和他在一起,我又該怎麼和朋友說啊。他們都跟女生交往。那天你帶女友回來,媽真的很開心,很自豪啊。”德:“如果我跟男生交往,媽會接受嗎?她會怎麼想啊?我覺得她接受不了的。”華哥:“你怎麼能改變全世界人的想法呢?就算你和男生牽手走在大街上,有人會接受你這個樣子,也會有人接受不了。但是我可以接受,如果是我弟弟喜歡男生,我接受得了。媽媽那邊,如果有一天你準備好了,你就走到她面前跟她坦白,如果她能夠理解的話,那你算是很幸運了。可如果媽媽不接受,你也不要驚訝,你給她一點時間。到最後啊,如果媽媽知道你和不愛的人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快樂,媽媽也不會快樂的。這是你的人生。你隻要做一些能讓自己幸福的事就夠了,你喜歡誰都可以,這并不奇怪。”德:“真的嗎?哥。我真的喜歡誰都可以嗎?”華哥:“本來就是你喜歡誰都行的啊。”
華哥這個亦父亦兄的角色真的很點睛,情感朦胧期時對自我取向的迷茫和忐忑是會伴随一生的,那些從未及時被引導的觀念會惡化和扭曲自我的認知,内在的勇氣是承認和驅動,外在的勇氣是支持和接納,華哥給到了德足夠的外在勇氣支撐他重新認識自我,重新驅動内在情感,而這種被允許,被接納,被支持的感受,某一程度上好像增加了答案的正确率,而不至于與錯誤挂鈎,這對于一個事事要求正确和優秀的小孩來說是重要的。
可是在大衆和小衆之間,人在哪裡呢,那些活生生的人在哪裡呢?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沒有什麼标準可以集中和統一,他們又是憑什麼來孤立和抛棄所謂的“不一樣”呢?有人喜歡男生不喜歡女生和有人喜歡白色不喜歡黑色是一樣的性質,沒有人是“不一樣”的,因為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因為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一點。所以,我們隻要去做那些能夠改變的事就好了,去過自己的人生就好了,人生最無恥和最荒謬的事情就是企圖去改變别人。
在畢業旅行裡,歐兒被愛人牽着手,大方地感受和表達自己的喜歡和愉悅,那是我覺得他最快樂的一些時刻,輕松,快樂,甜蜜又幸福。可是當他聽見那首和他有關的歌的時候,關于那個人的記憶又開始翻湧,那段不知道算什麼的感情,那段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整理的感情,那段莫名其妙開始又無疾而終的感情,在那首歌的旋律下化成了兩個人的遺憾和放不下。
歐兒看着眼前這個如此深愛自己的人,他明明應該感到幸福,可更多的卻是對那段糾纏的進退感到惋惜和難過,他終于在這一系列事情發生後第一次正視了自己在這件事情裡的所有感受和渴求,原來是那麼的痛。而另一邊的德也是偷偷躲起來,不敢去正面自己已經失去歐兒的遺憾。
人走了,隻留下帶有椰子味的筆記,他細細嗅着,卻明白那不是那個人的味道。
高考成績公布日那一幕,我想是會感動或者說是觸動到很多人的一幕吧。即便是看第三次了,我還是會為大家得到好結果而感動到落淚,那種緊張的心情随着丹,随着歐兒,随着德,随着柏石,随着那群朋友一起跳動,也為他們鼓掌,也為他們雀躍。這大概就是大多數人刻在骨子裡對高考的最高濃度的敬意吧。
德的失意來源于從前的自負:原來我不是想象中的無所不能,放棄了機會之後,我沒能考上那間學校,我就是個自以為是的笑話,還妄想做個拯救朋友的英雄,原來我什麼都不是;德的失落來源于最後的失信:歐兒,我們最終還是沒能考上同一個學校;他的失望也來源于一直以來的希望:媽媽,我還是沒能成為像你向别人誇耀的那樣的令你驕傲的兒子。
那套一早就預備好的大學校服就是最大的遺憾。
歐兒知道德沒有被第一志願錄取後,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即便是自己考上了也沒有絲毫興奮或者快樂的感覺。他的心思和情緒一直被德牽引着,影響着,以至于和柏石在一起時,也總顯得心不在焉。
考上了,我應該高興的,可是我還是好失落,好擔心,原來我還是如此的在乎他,放不下他。這些柏石都看在眼裡,他知道的,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或許比度假村之前還要早,可他還是表白了,雖然晚了些,可他還是想試試看,試試看能不能走到歐兒的心裡去。
所以,他把歐兒送到了德家的門口:我好想去愛你,也希望你能愛我。可是怎麼辦呢,我也害怕看到你難過。
歐兒:“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柏石:“你想下去嗎?你不想的話我幫你打電話叫他也行。”柏石:“最近,你最想見的人應該是他。”柏石:“不用擔心我難過,看見你難過,我會更難過。”柏石:“走吧,下去,去找他。”
當歐兒真的下車朝德家走去時,柏石幾乎快步走到車前,看着自己很喜歡的人站在另一個人的家門前,那是什麼滋味啊,難道真的沒有想過要挽留嗎?愛人就要如此偉大嗎?可是在愛裡面,誰又可以周全地做個好人?
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那個一直放心不下的人,那個一直希望不要離開自己的人突然就消失了,歐兒很慌張,他終于明白了那種失去的滋味,苦澀,慌張,無助。他回頭去看,看見那個同樣站在身後等候的人,他明白,這一夜,他們三個都分别失去了最珍愛的人。
柏石:“沒關系,沒關系。你還沒準備好的話,你晚點再去也行。”歐兒:“我不想看到他難過,對不起。”柏石;“好的,沒關系,我理解。”歐兒:“對不起。”
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即便是被德傷害了,卻還是會因為擔心而上門拜訪,以朋友的身份。她或許并不了解德,但是她卻信任德的能力,相信他不論去到哪裡都會做得很好,不論是以哪種方式最終都會實現自己的夢想,因為丹見過德閃閃發光的樣子,正是因為那樣的德的存在,丹是如此愛慕過,也為此原諒了。
丹給德的那幅畫裡的人就是她見過的那個,德最閃閃發光的樣子,還有畫裡那朵紫色的扶桑花,讓我想起村上春樹的那句話:
告訴你我喜歡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隻是希望今後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時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經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經是,以後也會是。
丹:“你想知道我的答複嗎?”德:“你想給我答複嗎?”丹:“我心裡有答案了,但是我想先知道,體育課的時候,你說想跟我坦白,有關于我們的事情想坦白,那是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德:“那天你說,你感覺我在利用你,我想說,我沒有利用你,我跟你說過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追你的這兩年來一直喜歡你,喜歡你直至不會再喜歡别人。”德:“之前我心裡很糾結,真的糾結,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什麼,但是,對不起。”丹:“那,你想坦白的事情是。。”德:“其實,我害怕,我們一吵架你就不跟我在一起玩,我以為你會恨我,我不想失去你。我還想跟你當朋友,但是現在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了,還可以當好朋友吧。”德:“我覺得松了口氣,你能來,說明你還想跟我做朋友。”丹:“我的答複是我還想跟你當朋友啊,德。之前,我很厲害的,我能挺過來。不愛了,還可以當朋友啊”
原來在這種時刻,大家唯一能說的真的隻有這一句:對不起。
丹真的是一個容易就會讓人愛上的女孩,她有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夢想,堅強,果敢,敢愛敢恨。我愛你,這件事是50%和50%的對賭,你也愛我和你不愛我。這一次或許賭輸了,落空的心意成為青春裡哭笑不得的眼淚,但是知道自己被真實地愛過,也投入地愛過人,這段回憶是否也已經足夠無悔,因為我們曾在某段有限的時間裡無限地真心地愛過一個人。
丹:“歐兒呢,和他怎麼樣了?”德:“我沒和他聊,我知道他考上了。”丹:“德,你想恭喜他,你要親自去啊。”
原來愛而不得是這麼的痛,這麼的難過,可是我們都沒有錯,也沒有愛錯人,隻是我們都要往前走了。
丹:“德,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我不會抛棄你的,德。”
怎麼會有丹這麼美好的女孩子,即便自己的心意落空,她還是願意給出自己的支持,沒有把愛而不得的不甘心變成怨恨,她還是陪在他的身邊,她也明白德面臨的糾結和困境遠比她此刻的心情更為煎熬和複雜,而那些需要德拿出勇氣去面對的事情,她無能為力,隻能作為朋友告訴他:我不會抛棄你的,不管這個世界如何分辨你,定義你。
德沒能完成對自己的承諾考上夢想的學校,沒能完成對媽媽的承諾成為令媽媽驕傲的兒子,沒能完成和歐兒的承諾考同一所大學,而最後一個承諾:如果歐兒考上了,就陪他一起還願,他還有機會去選擇完成或者失信。
但,不是一早就說好的嗎?歐兒:說話算數。德:答應你了。
關閉的寺廟開了門,他們從那扇禁止通行的門穿過,回到那片纏綿的海灘。或許這個社會依然會存在很多不可調和的偏見,或許再過十年二十年同性婚姻法也不會通過,所以那扇被緊鎖的門其實是自我的接納和承認,是勇氣和愛。
這一次跑去蓬貼海角與第一次不同的是,歐兒不再跟在德的身後跑,而是與他并肩,我不需要向你借力,等你鼓勵,因為我們本就是相互扶持,互相支持,直到跑到終點。
看到日落的那一刻,所有的心情都變得明朗清晰,那是一種勝利,破開雲霧,我窺見自我,亦看見了你,因為日落把我的心事都告訴了你。
歐兒:“考上了哦,你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裡。”德:“我要來這裡看看新晉的大學生啊。”
他們都沒有忘記對彼此的承諾,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考上了,你也完成了對我的承諾陪我走到了這裡。
德:“你成功了。”歐兒:“如果你沒有放棄名額,你也可以穿上這套衣服了。”德:“你别想太多了,我給你是因為我真心想給你。”德:“我應該會試着去上學,不行再轉學咯。我的夢想,一直在這裡呢。但你啊,我把名額給你後,你就不找我了啊。”歐兒:“我找你了啊,在IG故事裡。”德:“那個不算。但沒事啦,從今以後,我會主動找你的。”歐兒:“我主動找你吧。”歐兒:“我和柏石,已經變回朋友關系了。”德:“我和丹,也做回朋友了。”歐兒:“那我和你呢?”歐兒:“我明白的,到了現在,我什麼都不在意了。讓我繼續做你的朋友,我可以,讓我繼續做你的對手,我也可以,要讓你喜歡我,讓你讨厭我,我都能接受,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這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但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嗎,不要再這樣失蹤可以嗎”德:“如果我做什麼都可以,那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嗎”
我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所以不論我們是什麼關系都可以,愛我,讨厭我,都可以,但是請不要再消失不見了。
EP2——德:“每當我想什麼或是不想說話的時候,我就寫成中文宣洩出來”
那滿滿一版的“愛”字就是德一直以來藏在心口的話,是每每想起歐兒就會心動的愛意,是不想說話但一說話就想向對方傾訴的愛意,是這些滿溢的愛讓德變得勇敢和真實。
寫在最後的話:
終于在拖了很久,看了很多遍之後,完成了以愛的影評,感謝編劇,感謝導演,感謝BKPP,謝謝你們把這樣一份美好的青春,動人的情感,真誠的故事帶到我們的生命裡,因為你們,我們會永遠記得生命中的某個夏天,那樣年輕的我們哭過,笑過也愛過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