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鬓邊,我有一些想說的話。

...


劇版《霸王别姬》?

因為同樣是梨園題材,《鬓邊》常常被網友拿來和《霸王别姬》相對比,更有甚者認為《鬓邊》就是劇版的《霸王别姬》。

私以為,雖然兩人都是男旦,可是商細蕊和程蝶衣大有不同。

程蝶衣是什麼人?“不瘋魔不成活”,他已然性别模糊,分不清戲中戲外,把自己活成了真虞姬。

但是商細蕊卻打破了程蝶衣建立在人們心裡的,角兒們“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的刻版印象。

用程鳳台的話說,商老闆好像心裡住着好些個魂兒,扮上妝登了台,那些魂兒就借着他的身子來還個陽。他的一颦一笑都是風情,一舉一動皆是韻味。

曹司令拿槍抵着他腦袋問他要戲還是要命,他說要戲。商老闆愛戲,離了戲他就活不了,可他自始至終都将台上和台下分得清清楚楚,台上他似水柔情,台下他鐵骨铮铮,從骨子裡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子倔強和硬氣。

正如他和程鳳台所說:“我不是美人,我也是英雄。”

一個打十個,“梨園小辣椒”商細蕊

...

...


商細蕊和程鳳台,一個是紅透了北平半邊天的角兒,一個是從槍口底下做生意的硬核商人。盡管這是一部勢均力敵的雙男主劇,但是相對程鳳台,商細蕊的呼聲似乎更高些。

商細蕊是一個萬人追捧的旦角兒,下了戲台,卸了粉墨之後,竟然是一個有點憨傻的小子,不光性子直來直去得不講理,還有着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的壞脾氣。

這麼大的一個角兒,還能“活的這麼天然”。商老闆每每在上台前要吃肘子,偏愛小飯館裡的炸醬面,小時候貪吃闖禍卻硬怪到祖師爺頭上,又在遇到坎兒的時候去跟祖師爺忏悔……這些細節的刻畫,更是為他平添了幾分可愛,“梨園小辣椒”這一稱号也是十成十地擔得起了。

除了天然,商細蕊更是活得通透。

他惜才,想盡辦法把小周子留在身邊;他怕自己以後唱不了戲,在座兒面前提攜他人,不留私心;他和姜榮壽一向關系惡劣,也甘願為傳承仙人步法,叫一聲師大爺,下跪磕頭。

這樣的角色,被創作者歌頌,被觀衆們喜愛。他的倔強,他的孩子氣,意味着不肯低頭,意味着不可多得的天然。也正是這樣的少有的品質,才更被衆人稱贊。

現實生活裡的我們,往往輕易屈服,往往忍氣吞聲,不低頭不認慫、正面硬剛的商老闆于是正中下懷。我們為他喝彩鼓掌,為他遺憾惋惜,戲我不分地愛着商老闆。

...

...


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觀

這部披着民國戲外衣的耽改劇,除了宣傳京劇國粹的思想以外,更是在講述一個時代,講述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國,在夾縫中求生存,在風雨飄搖裡尋求一個出路,前塵古事就這樣在各個人物的愛恨情仇裡徐徐道來。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裡,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私人恩怨和家國情懷的沖突下,是非對錯,也并不似表面上那般鮮明。

像四喜兒,心腸惡毒,嫉妒小周子,然而當他瘋着要一口吃的,把商老闆當成九郎對他說“我是多麼的愛你呀”的時候,卻仍然讓人心底發澀。

像姜登寶和姜榮壽,心胸狹隘,又數次和商細蕊作對,可真正當他們一個中槍而亡,一成為了失去了兒子又受日本人脅迫的孤老頭子時,也不免為他們心疼。

再如雪之誠,如被他人誤解成漢奸的程鳳台和商細蕊。角色本因多面而真實,這些人卻令人感慨:原來一個人的善惡好壞,界限也會如此模糊。

劇情進行到後半段,已經和前半段大為不同。事事皆沖突,時時有矛盾,每一步的劇情都合乎情理地呼應着時代背景。這動蕩的世道裡,每個揪心的人物經曆都在生動地講述着“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生在亂世,無可奈何。

如此,更印證了程鳳台在開頭的那句台詞:“人活着,就是身不由己,就是孤獨,就是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