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即是一樁悲劇,必得以死來句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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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發自簡書App


距離《霸王别姬》第一次上映已經過去很多年,最喜歡的男演員張國榮從酒店高樓一躍而下,成了永遠的程蝶衣。

01

簡貞說"深情即是一樁悲劇,必得以死來句讀",再深重的感情也抵不過倉皇無奈的命運。

電影裡有一句經典的台詞,是程蝶衣在給段小樓勾臉時說的"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蝶衣執着于戲台,把自己當成了虞姬。世事變遷,小樓說"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

蝶衣在和師兄分别了21年後,唱完最後一場戲,自刎于戲台上,姿勢絕美,眼神凄涼。

他分不清戲裡戲外,以為給那個男人描了眉,畫了臉,和他同台演戲,他就是楚霸王,而他就能成霸王身邊的虞姬。他焦急地争辯,得到的回應是,凡人堆裡生活,演戲隻是演戲,不能當真。他要的是感情,師兄要的是生活,師兄比他看得開。

看不開,當了真,一步步往後走,就隻能是悲劇了。

02

往回看,一個念頭,一個舉動,卻給一個人的後半生埋下伏筆。

妓女想讓小豆子過得好一點,能學個手藝讨口飯吃,狠下心,剁了多餘的手指。妓女知道孩子疼,疼在孩子身上,也疼在自己心裡。

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說爛了的話,要是妓女真無情,不會想盡辦法讓小豆子活下來,而是生下來就遺棄了。

被母親抱在懷裡的小豆子,手上纏着紗布,血慢慢往外滲,一雙眼懵懂無知,小心翼翼窺探來來往往的人,往後迎接他的是什麼,他并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隻知道活命要緊,拜了師,磕了頭,踉踉跄跄一腳踏入梨園厚厚的大門,他便跌進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有高高的圍牆,他逃也逃不掉,逃不掉的還有他自己的命。

03

半生慰藉是一個叫"小石頭"的師兄給的,苦日子裡的甜是師兄給的,同塌而眠,處處保護,一并給他的還有往後的厄運和心裡的傷痕。

他一天天唱着《思凡》"我本是男兒身,又不是女嬌娥",句句唱錯,次次挨師父的打,他怕改了口,就真的越走越遠了。後來師兄幫他改了口,小豆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程蝶衣",他認同了這個女性身份,往後日日唱,他真唱成了"虞姬",戲院裡大放光芒,赢得滿堂彩,人人道是"虞姬",争着搶着博他歡心,出了名,成了角兒,捧他的人揮金如土,可他心裡還是同他一起唱《霸王别姬》的人,即使那個人已經結了婚,他也為了一把劍,受着侮辱。

小石頭師兄成了"西楚霸王",他成了西楚霸王身邊的"虞姬",後來,戲演着演着,就成了命,戲和命如出一轍。

戲裡四面楚歌,烏江水寒,江東子弟潰不成軍,戲外人聲鼎沸,民衆狂熱,楚歌變成了批鬥,烏江寒水變成了人民的汪洋大海,戲裡被毀壞的是戰袍,戲外被燒毀的是戲服,戲裡戲外,他都是那個虞姬,隻想和"霸王"唱一輩子的戲。

當年一時心善,看見了那個被遺棄的孩子。蝶衣不忍心不管,像是想起了那個同樣也是被母親抛棄的自己。收留下來,叫他小四,教他唱戲,也是唱《霸王别姬》,也是扮虞姬。運動開始的時候,小四成為狂熱分子,将鬥争的矛頭指向了蝶衣,前半生被母親抛棄,後半生遭到背叛,所謂親情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人性經不起推敲。

04


狂熱的時代背景裡,人人都是看客。


所有往事悉數抖落出來,赤裸裸放在眼前。


妓女是罪惡,唱戲是罪惡。


從良是夢,虞姬是夢。


洶湧的民衆是潮水。


漲潮了淹沒一個想做過尋常人,與青樓生活隔斷聯系的夢和一個"自個兒成全自個兒",唱一輩子戲的夢。


夢碎了,不過是一個戲子和一個妓女倉皇無奈的前半生。


執着的人傷痕累累,身心俱疲,世俗的人,保全性命,蠅營狗苟。


再深重的感情也抵不過倉皇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