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取舍
----淺析《叔叔》的主題
在2020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拿下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的電影果然名不虛傳,這部《叔叔》講述了一對各自擁有家庭的同性戀人在生活中的抉擇,以及婚外情與家庭間的艱難取舍。本片的結構大緻為“躲藏壓抑--直面内心--掙紮困鬥--回歸家庭”,導演用接近生活化的鏡頭語言探讨了“人究竟該為别人而活,還是為自己而活”這一主題。
從躲藏壓抑到直面内心。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提不起來興趣的出租車司機阿柏隻能通過偷窺滿足自己的欲望,直到他在公園中遇到了阿柏。這裡導演的鏡頭語言很有趣,初見時阿柏讓本想坐在副駕駛的阿海坐到後排去,随着劇情的推進,二人逐漸熟悉、逐漸親密,阿柏順其自然地移到了副駕駛,既是表明二人關系的日漸親密,又是壓抑本心多年的阿柏的一次從生活中的脫離,意為解放自己、接受阿海。

導演并未将重點放在同性間的親昵過程上,而是以同性感情為突破口,通過展現這對特殊戀人與各自家庭的相處來引導觀衆對于主題的思考。如果在說二人之前的相處時,阿柏還略有顧慮,但随着阿海帶着阿柏進入同性會所,阿柏第一次從肉體上接受了阿海,二人關系終于開始升溫。返程途中,配樂第一次出現了略帶歡快的節奏,阿海終于做了一次真正的自己,這裡暗示着阿海這個人物的心境進入了新的階段。往後導演一直用紀實手法記錄着阿柏阿海簡單的相處,讓觀衆在同一環境下處在旁觀者的角度目睹角色和其家庭的生活,隻選擇在二人獨處體會幸福時給到配樂,所以整個電影給觀衆一種靜谧、溫情之感,哪怕它是一部同性電影。

從掙紮困鬥到回歸家庭。為了彌補對妻子的愧疚,阿柏給妻子剝螃蟹,可從妻子憂心忡忡的目光裡可以明白她大概已經猜出真相,但為了家庭的安穩選擇了閉口不談,這就是典型的東方傳統家庭,這裡讓觀衆不由得想到了李安導演的《喜宴》,同樣的東方家庭,同樣的同性題材,同樣的難言之隐,同樣的艱難取舍,隻不過《喜宴》的結局是老父親進行了妥協。影片中的人物都是為别人而活、委屈自己,壓抑本性的阿柏、忍氣吞聲的太太、害怕影響兒子而不去同性養老院的阿海,可以理解為一種邊緣人群的自卑和膽怯,但平心而論,在普遍不接受同性戀的大環境下,又有幾個人敢于大聲說出自己的心聲呢?

阿柏是東方傳統家庭中的典型人物,有妻有女,妻賢子孝,在外人看來是幸福的,他的出租車司機朋友們更是羨慕的。這便意味着他做真正的自己代價極高,有可能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正是這種持續了大半輩子的糾結讓影片變得耐人尋味了。阿柏深知自己對妻子不是愛情,但她已經成為了自己的親人,況且自己還有女兒和孫女。幾經猶豫,阿柏還是選擇将重心放在陪伴自己大半輩子的家庭上,女兒婚禮上面對着女兒的終身伴侶,他将自己的出租車給了女婿開,并握住了妻子的手,随後父女間的關系也有了很大改善。這便是常說的人物成長曲線,阿柏從起初的“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發生什麼都說沒事”,改變為重視親情與家人的陪伴,雖然曲線不大,但能看見角色的成長。
到此,雖然影片的結局不是那麼明确,但主題的讨論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做自己沒有錯,遷就他人也沒有錯,可人終究還是為了别人而活而丢失了真正的自己,這個事情上沒有是非對錯,但的确令人唏噓。我們可以抛開影片同性的類型不提,貫穿《叔叔》的“取舍”能引申到生活的各個方面,即影片的主題引發觀衆進行新一輪的思考,可以是憧憬與現實的取舍;可以是夢想與生活的取舍;可以是家庭與事業的取舍。生活中總要遇到十字路口,絕大多數人都在跌跌撞撞中對生活妥了協,丢失了真正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