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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餘小魚  圖/網絡

看過影片《小偷家族》,喜歡上了是枝裕和。他的影片,幾乎沒有大起大落的情節,也沒有驚天動地的場景,更多的是以平和、細膩這樣緩緩的基調,講述日常生活中的人和事,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甯靜之感。

我本就喜歡日常的事物,看到影片裡充滿生活氣息的背景,一下子就愛上了。忍不住搜羅了是枝裕和其他的電影來看。《海街日記》就是在這樣的機緣下看完的。

整部影片以日本一個叫鐮倉的小鎮為背景,看得出那裡人流量不大,住的也不擁擠,到處充滿綠色,很适合居住和生活。

在一座老房子裡住着香田家的三姐妹,分别是幸、佳乃和千佳。十五年前,她們的父親抛下妻子和三個孩子跟情人走了,第二年她們的母親也走了,把她們留給外婆照看。

後來外婆去世,大姐幸擔當起了長姐如母的角色,照顧兩個妹妹的生活。如今他們都長大了,各自有了工作,生活也如大部分人一樣按部就班進行着。

直到有一天,父親去世的消息傳來打破了平靜的生活。她們去參加葬禮,遇到了同父異母的妹妹鈴。幸以她大姐的責任感,邀請鈴過來同住。

意外的是,鈴同意了,并很快搬了過來,這讓原本平靜的生活掀起不小的波瀾。可能是因為血緣關系,總體來說四姐妹相處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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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影片裡,讓我感觸最深的是大姐幸。她知書達禮、溫柔賢惠,又堅強擔當,是一位很好的大姐。父母相繼離開,外婆離世之後,她像母親一樣關懷着兩個妹妹的生活,包括後來鈴的到來,甚至不惜晚婚的代價,來捍衛這個家的完整和幸福。

外人看來,幸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姐,很懂事,很偉大。可是,在幸的心裡,她真的幸福嗎?這些是她想要的生活嗎?恐怕不盡然。

這讓我想到了自己。想當初,父母忙着做生意掙錢,極少關注我們姊妹三人的生活,我也是拿出大姐的責任和擔當去照顧妹妹和弟弟。

童年大部分的記憶都是,身上背着弟弟,手裡拉着妹妹。後來上學了,放學後第一件事就是做飯,周末的時候也是在洗衣服和收拾家務中度過。遇到忙季,還要幫着下地幹農活。

那個時候覺得累嗎?苦嗎?沒有,至少心裡是不覺得的。也許是老大本就懂事和成熟一些吧,那個時候就想替父母多分擔一些,把家裡搞好一些,讓日子好過一些。

而且越是在家庭困難的時候,老大的這種責任感越是強烈。所以,當父母相繼離開,外婆去世之後,大姐幸主動擔當起家長的責任,是很容易理解的。不這樣做,她才會心裡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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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表示她就不需要父母的理解和關愛。相反,作為家裡的排行老大,尤其需要父母的親密接觸。如果不能滿足,它就像一個無底洞,一直紮根你的心裡,越陷越深。

我是渴望父母的關愛的,特别希望母親能抽空陪陪我們,能像别的母親那樣給我們織毛衣,給我們梳梳頭發、紮辮子。

記得那時我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雙母親做的納鞋底的布單鞋。因為穿着納鞋底的鞋子跳皮筋,發出的聲音尤其好聽,清脆悅耳。有同學每次穿着母親做的單鞋跳皮筋,我都特别羨慕,眼睛一直盯着她的雙腳忽上忽下。

可是這些,母親從來不知道,我也從未向她提起。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什麼親昵的動作,連簡單的拉手都沒有,更不用提抱抱和親一下了。

我還特别羨慕别人家門口的菜園子,經常澆水除蟲,等到成熟的時候可以随時摘些下鍋。羨慕,不僅因為有新鮮的蔬菜吃,還有跟母親一起打理菜園子的樂趣,那些日常很溫暖。

可是,我的母親從來不種菜,用她的話說就是随便一天生意就可以買好多菜了。她說得對,可是那時也不知怎麼啦,就想有母親的陪伴,情願家裡苦一點窮一點。

大姐幸應該也有這樣的情結吧,不然她不會每年都帶着妹妹做梅子酒。不僅因為梅子酒好喝,還因為她喜歡做梅子酒的溫暖場景,以前外婆帶着一起做,外婆走了,她帶着妹妹們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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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大姐的表面很堅強,其實内心深處是渴望有個人關心自己的。稍微有人對自己好,多一些關心,就妥協了,方覺原來自己那麼脆弱,那麼需要愛和關懷。

看看幸就知道了,雖然她最終沒有跟相好的男人在一起,但是在此之前她是一直享受着那個已婚男人的關心和愛。他們是同事,男人已婚,平常對幸的照顧多些。

幸不知不覺淪陷,漸漸成了她最讨厭的人的樣子。她也很無辜,跟鈴說“不是誰的錯”,可想而知她也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我特别能理解她,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感情這個東西是沒定數的,說來就來,尤其是當你特别缺乏的時候就更渴望了。但凡有一絲溫暖襲來,常常會讓你忘卻它的來源,或是不願意去想對不對。

我也曾因為一個男孩的關懷而陷入其中,貪婪地享受着他給的溫暖,不去想十七歲算不算早戀。這件事讓我至今對原生家庭後怕,我怕這些原生家庭的缺憾會造成一輩子的遺憾,會讓你莫名其妙渴望愛和家的溫暖。

如今我也是母親,特别害怕自己不知不覺走母親的老路,特别擔心對孩子的關心不夠。也正是這些害怕和擔心,讓我特别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似乎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标。

我想,幸應該也是這樣的吧。當她放棄那個男人的時候,理由或許并不是不能破壞已婚家庭,想的更多的應該是以後的生活是否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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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作為大姐,她的幸福和責任有着密切的聯系,尤其當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那份責任感更是會第一時間跳出來。

幸的母親歸來,提出要賣掉這座老房子。幸堅決反對,跟母親理論、吵架。還是姨姥姥的話平息了這場家庭硝煙。就像姨姥姥說的,這個房子已經不單單是一個房子那麼簡單了,它承載了幸和其他妹妹們太多的情感和回憶,它更是幸一路走來披荊斬棘獲取的果實。

春去秋來,幸帶着妹妹一起摘梅子釀酒;一起打理院裡的花草樹木;一起做飯玩耍,聊煩惱的心事。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了解她們所有的快樂和悲傷。于幸而言,這座房子是她用生命捍衛的家園,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這種意念比所有人都更強烈。

這讓我想起出嫁的那一年,隻要一想起那是在老房子過的最後一個年,眼淚就不由自主往外冒。想曾經的種種過往,想到以後再也不會跟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起過年,那種失落感無論如何掩蓋不住。就像歌詞裡唱的: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

可是對于我,那個年就是在娘家的最後一次。

《海街日記》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幸和她的母親和解了。幸送别母親,回去拿梅子酒,母親一句“那邊很滑的,小心點”,應該讓幸釋懷了所有的母愛缺失吧。

過去既往不咎,坦然接受當下,重新面對以後,應該是對于原生家庭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我也是,雖然從沒體會過與母親的親近,但是現在她年齡大了,每次見面說話也柔和起來,隻要見到母親,我的心也不自覺地柔軟起來。

所以,幸福這個詞對于大姐有着太複雜的情感。什麼是幸福?曆經一切始終向善,感念生活中的美好,有追逐美好的勇氣,這本身應該就是一種幸福的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