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欣和張丹峰那事,微博沖浪的梅粉都略知一二了吧?

事件概括,就是香港女星洪欣,被丈夫張丹峰綠了。

且,張丹峰的出軌對象,是他的經紀人——畢滢。

而,整件事裡,最紅的就是畢滢。

她的作妖能力之強,導緻她在整件事裡不僅碾壓了渣男張丹峰,還帶火了一個詞——

好嫁風。

...

好嫁風是什麼?

一句話,easy to marry.

它是指一種看起來乖巧、溫馴的穿衣風格,再劣化一點,甚至還有些土氣。

不懂?看一張畢滢早期的照片——

...

黑長直、俗粉、露線。

一種“随便撩一下就能追到手”的接地氣風格;一股“娶回家當媳婦絕對不虧”的嬌妻feel。

而為了進一步诠釋這種被認為是“長在直男審美上”的風格,網友還拉來了馬蓉、劉鑫、翟欣欣來“陪葬”,作為好嫁風的經典解析案例。

...

好嫁風一詞概括之精妙,受到一衆網友的簇擁。

更魔幻的是,持有藍翔挖掘機駕照的網友挖出,當這個熱詞淪為群嘲對象時,居然還有人拿它來當招牌做生意!

而且,似乎……生意還不錯?

好嫁風=男人的工資卡=不費勁。

...

和好嫁風鼻祖Ayawawa相仿,這個博主也有一套撩凱子的核心理論,據她自己總結就是——

白大衣、毛茸茸,催情護手霜,加咖啡可酒迷魂湯,順帶手口紅梗。

念念教主小咒語,電眼梗。這你要不來工資卡,似乎怨你不怨我。

...

很明顯,這個博主的段位比Ayawawa低多了。

核心理論居然是幾句語法錯亂、充滿市井大媽感的打油詩,人家Ayawawa的MV、PU理論,聽起來不就高級多了不是?

對于這種明顯腦殘的價值觀,飄飄就不再費字數diss了。畢竟,這種賊船都能上的人,基本上是無可救藥了。

但,這個博主最令人反感的行為,是把各種穿衣風格,都往她好嫁風的圈子裡拉。

甜美風、溫柔仙女風、旗袍、漢元素服飾……一個都沒逃過。

...
...

甚至,連奧巴馬夫人米歇爾也不放過。

米歇爾在自傳上塗了一個粉色指甲油,好的,立馬被馬小婷宣布就地入會。

...

真可謂是“海納百川”了。

拜她所賜,本飄再也無法直視衣櫃裡的仙女裙,以及所有粉紅色的飾品。

求求你趕緊閉嘴吧,你再畫地為圈下去,大家不按王菊麻辣雞蕾哈娜那樣穿,就都是“恨嫁”了不是?

然而,當看到連王菊的穿着都被打成好嫁風時,飄飄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絕望。

馬博主真的成功了。

她成功帶偏了一部分人。

...
...

王菊,那個女團裡獨立女性的代言人。

号稱要推翻以“白幼”為美的女團審美、在女團裡大肆走歐美風的中國第一人。

王菊的打扮是好嫁風?

這難道不比企鵝和北極熊交配還獵奇麼?

那麼,它是怎麼發生的?

答案:王菊穿了身粉色。

...

我還能說什麼呢?

閉眼噴人,看問題走腎不走腦的狂歡者又來了。

說到好嫁風,繞不開的元素是什麼?

粉色、黑長直、白大衣、小香風、毛茸茸、珍珠耳環、蝴蝶結……等等,強調女人味的元素。

網上列舉的奶茶妹妹、翟欣欣的好嫁風穿搭,實在有點土氣。

而,高級好嫁風穿衣模版是什麼?

《失戀與巧克力職人》裡,被封為王者段位綠茶的紗繪子(石原裡美 飾)。

...

《失巧》裡十元的穿搭,永遠離不開馬卡龍色、毛茸茸配飾,以及絕對領域過膝襪或過膝靴。

...

看上去甜美溫順乖巧,又恰到好處地撩撥起男性的性幻想。

雖然紗繪子畫風顯然高級很多,在穿着上堆砌這些充滿女人味的元素,的确是為了吸引男性,讓自己在異性市場裡更加受歡迎,達到“好嫁”目的。

但,好嫁風繞不開粉色、毛茸茸等元素,就可以直接反推——但凡穿了粉色或搭配毛絨飾品的,就一定是好嫁風?

怎麼會有人對事物的理解這麼粗暴?

如果說女性在衣着上大量使用粉色,就是為打造一個溫良恭謙讓的準嬌妻形象。

那麼我就問問衆直男,你們有膽把下面這位,渾身都是粉色的麻辣雞娶回家嗎?

...

事實上,這位滿嘴髒話的歐美rapper圈girl power代表,也是出了名的喜歡粉色。

無論私服還是mv,都大量使用粉色元素。

...

就連和Beats合作的耳機,也是粉色的。

...

的确,粉色在某些文化裡,會讓人自然聯想到溫柔、乖巧。

但,在信息爆炸、文化環境越來越複雜的今天,認為粉色隻有這一面的人,不過是在暴露自己的狹隘思維。

《紐約時尚雜志》,曾把大肆流行的粉色統稱為“千禧粉”(Millennial Pink)。

“這是一個俗氣而真誠、摩登又懷舊的顔色。”他們曾用這種顔色,定義千禧一代。

還記得《布達佩斯大飯店》裡那些美到不真實的粉色場景嗎?

...

在這裡,粉色代表的,是複古又摩登的夢幻感。

20世紀墨西哥最重要的建築大師——路易斯·巴拉甘,也癡迷粉色。

...

巴拉甘的代表作是“克裡斯特馬廄”。

其中運用的鮮明的粉色,是他建築中神秘主義的重要視覺表征。

而粉色對于巴拉甘的意義是——

呼應了人在獨處時才能喚起的“内在的神秘與安甯”的顔色。

...

而除了複古、神秘,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粉色還代表了和好嫁風完全對立的意義。

它是一個經典“女性叛逆色”。

2016年10月,特朗普在娛樂節目裡的一段疑似歧視女性的語音被洩露:“隻要抓住她們的pussy,你就可以做任何事。”(pussy:小貓、少女的私處等意義)

此話一出,引起了橫跨81個國家的共168次遊行。

其中,一頂粉色貓咪帽,成了這次遊行浪潮的象征,代表女性對身體自決權的呼籲。

...

在19世紀~20世紀的歐美,粉色甚至是男性和中性的代表色。

1918年《Earnshaw’s》雜志中曾經提及,粉色看起來更強壯,符合男性人設。而藍色,更精緻優美,适合女孩子穿。

到了20世紀60年代,由于女性自由運動興起,女性開始嘗試中性穿着,才慢慢在着裝上嘗試粉色。于是,粉色開始成為女性的代表色。

但在男女平權、主張個體選擇自由的今天,再去糾結什麼顔色代表什麼性别,什麼人應該穿什麼色,有意思嗎?

現在,多的是穿粉色的男性,隻要搭得好,一樣高級。

...
...

當粉色已經跨越性别的鴻溝,一部分人還在以“賢良淑德”為它冠名。

把所有使用它的人,都打成向異性搖尾巴谄媚的弱者。

當吳亦凡都穿上了皮毛,你還在擔心,它會把你變成一隻溫馴的寵物。

當蠢壞之徒靠宣傳扭曲的三觀牟利時,我們怼他們的壞,卻繼承了他們觀點中的狹隘。

那麼本質上,不過是左腳在踩他們,右腳加入他們罷了。

...

把王菊的粉色、麻辣雞的大皮毛外套解讀為好嫁風,滑稽。

但把各種甜美風、日系軟妹風、仙女風通通貼上谄媚好嫁的标簽,同樣腦殘。

可怕的是,把歐美風和好嫁風混為一談的畢竟是少數,而後者,卻是比較普遍的現象。

Ayawawa紅的那幾年,隻要提到好嫁風,就必提日系穿搭,不少鐘情于日系穿搭的女生,叫苦不叠。

...
...

隻要穿得有女人味一點就是别有用心,隻要穿得溫柔甜美一點就是跪舔男性。

過度解讀他人的穿着,把着裝風格和人格強行聯系起來。

這和老一輩過度迷信相由心生,長得醜的人心眼一定壞,并無區别。

而實際上,人的靈魂之複雜,真不是這種,用穿着解讀他人品德的狹隘之徒的粗暴邏輯可以參透的。

《下妻物語》裡,龍崎桃子(深田恭子 飾)就是一個酷愛lolita裝,以及奢靡輕浮的洛可可文化的少女。

...

蕾絲、緞帶、花朵、荷葉邊、到哪都撐洋傘、從來不運動、隻吃甜食。

這種生活作風,讓周圍人都覺得她是一個柔弱、浮誇又孤僻的怪咖。

但,事實上,洛可可和lolita,隻是桃子堅持的一套人生美學。

她欣賞洛可可文化,更多的,是欣賞洛可可時代,人們為追求美不折手段的極緻浪漫主義和追求幸福的精神。

而秉持着洛可可“女子以柔弱為美”美學的桃子,柔弱嗎?

恰恰相反。

桃子早熟又堅強,有一套剽悍的人生哲學。

小學時,母親離開她和賭鬼父親改嫁,她鼓勵母親抓住自己的幸福——

人,在面臨巨大的幸福時

會突然變得十分膽怯

抓住幸福其實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氣

...
...
...

對于借東西,她的态度是借出去就不要想着能要回來。

因為真正重要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借給别人。

能借給别人的東西隻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所以我是“借東西不還主義”

同樣 我把東西借出去時也是抱着

“這東西回不來也無所謂”的态度

...
...
...
...

當唯一的好朋友草莓(土屋安娜 飾)深陷危難,連騎車都怕弄髒衣服的她,為了深入敵軍,掄起鋼管就是一陣血拼。

...

不良少女草莓這樣評價桃子——你輕飄飄的衣服背後,不是挺有個性的嘛。

...

是的,衣着不等于性格。

隻能代表個人喜好。

有時,甚至連“喜好”也稱不上,隻是習慣。

一個人穿了什麼,有時甚至不表示她内心真的渴望這麼穿——

别說lo裙這些并不符合“好嫁風”标準的,有些女孩,就算真的穿着所謂“好嫁風”就一定等于她們谄媚、弱勢、恨嫁嗎?

很多人,可能僅僅是不會打扮而已。

也可能是興趣不在此、不愛在穿衣服上下功夫琢磨,你說的那些彎彎繞,她們不懂。

更别提那些因為體型、經濟原因,而不得不遷就某種穿着的男男女女。

一個女生胖,因而總穿肥大的工裝風,這就表示她一定是個“女漢子”嗎?

一個男生瘦,所以喜歡有墊肩的衣服,這就等于他絕對是個“裝逼犯”嗎?

用一個人的着裝品味和喜好,粗暴地去評判一個人的品德,實在是太愚蠢了。

這不過一種現代的迷信。

常聽人說什麼“渣男錫紙燙,渣女大波浪,綠茶公主切”的打油詩。

無心者嬉笑唇齒之戲,有心者上綱上線,狹隘者借題發揮。

怎麼?我去燙個頭,還能把我的良知燒沒了?把我的道德觀燙歪了?

全身俗粉也好,名媛小香風也罷,大波浪錫紙燙任君喜歡。

所謂“好嫁風”在揣測女性的同時,又何嘗不是揣測男性的審美取向、性格偏好?

我們反對女性谄媚男性的初衷,難道不是為了兩性平等、大家能更自由地呼吸?

而今天,當我們不斷揣測别人。

當我們隻追捧歐美狂野、幹練中性,而貶低日系軟妹、溫柔仙女。

又何嘗不是,在壓縮個體的選擇空間?

何嘗不是,在用自由去綁架自由?